“呀,”傅瑶捂了捂脸,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反驳道,“才没有。”
“那就是这酒的后劲有点大了。”傅璇躺在美人榻上,仰头看着头顶遮天蔽日的枝干和树叶,漫不经心地笑道,“明知道酒量不好,还总是忍不住要喝。”
她是个克制的人,有孕之后便滴酒不沾了,但傅瑶却是由着性子来的。
傅璇又打趣道:“我怀疑,等到有朝一日你同我一样有孕在身,怕是也忍不住要撒娇讨上一杯酒的。”
傅瑶在躺椅上也不见老实,裙下的脚慢悠悠地晃着,拖长了声音道:“什么呀……”
她的反应分外迟钝些,片刻后方才意识到不对来,倏地转过头去看了过去,恰对上自家长姐带着些调侃的目光。
她先前同长姐提过未曾圆房,按理来说,长姐是不会在她面前提什么有孕这种事的,除非是……长姐知道她已经同谢迟圆房了。
“你知道了?”傅瑶迟疑道。
“是啊,”傅璇见她的脸颊愈发红了起来,笑道,“我同谢姑娘闲聊时,从她的话中推断出来的,而且,你与先前的确有些不同。”
虽说只有那么一次,可平日里也没少在一处耳鬓厮磨,傅瑶自己兴许注意不到,但伺候的侍女大都能看出她的变化来,更别说傅璇这个十分了解她的长姐了。
傅瑶拿团扇遮了脸,闷声道:“我原本是想多拖一拖的,只是,只是……”
只是情之所至,在谢迟的着意诱惑下,意志松垮了,没能坚持住。
“这就不用同我解释了,”傅璇先前是提过,让她不要对谢迟太迁就了,但也知道这种事情就算明白了道理也未必能做到,轻笑了声,“你自己不后悔就行。”
姐妹二人闲聊,侍女们备好瓜果和茶水之后就避开了,周遭无人,傅瑶说话间也没太多避讳,小声道:“还是有那么点后悔的。”
太疼了,疼得她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傅璇愣了下,等到想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后,先是笑了声,又叹道:“也是,当初成亲时那个情形,想必也没人教你这些。”
说着,她探身将傅瑶遮脸的团扇抽了出来,抛了个眼神:“是找个嬷嬷同你讲呢,还是我同你讲呢?”
“不,不用了。”傅瑶从躺椅上跳了起来,原地转了两圈,没话找话道,“兰兰说,东边那小溪旁的景色很好,我去逛逛。”
说完,还没等长姐应声,她便快步出了门。
这庄子的位置很好,山间的溪流蜿蜒而下恰从此过,周遭有良田村落,也可观山色,雨后的景色更是美不胜收。
傅瑶少时就很喜欢到这里来,对此地很熟悉,压根不用丫鬟跟着伺候,自己脚步轻快地出了门,循着熟悉的路往溪边去。
此时正是午后,日光暖洋洋的,但并不热,微风阵阵送来花香,沁人心脾。
看着周遭的景色,傅瑶的心情都好上许多,她在溪边的大石上坐了,撑着腮发了会儿呆。
酒气熏得身上发热,傅瑶索性俯身掬了捧清凉的溪水,先净了净手,又捂了捂脸颊,想要将温度降下来些。
四下无人,傅瑶将衣袖挽了起来,探身去捡水底那块看中的石头,结果等到好不容易得手之后,一抬头,却发现岑灵均竟不知出现在了溪流对面,正含笑看着她。
傅瑶吃了一惊,连忙规规矩矩地站起身来,又将衣袖给好好地放了下来。
岑灵均踩着溪流中间那几块大石到了这边来,温和地笑道:“我记着你在南边的时候,仿佛并没什么拘束。”
傅瑶在江南的时候,的确是没拘束,要不然也干不出来亲自爬墙摘榆钱,直接导致了两人尴尬的初见。
她在那边的时候,还干过亲自划船摘莲藕的事,最后裙摆湿了一大半,鞋袜更是湿透了,好不狼狈,却仍旧头顶着倒扣的荷叶,高高兴兴的。
但回了京城之后,顾忌就多了,傅瑶偶尔也会想念自己在南边的那些日子,如今听岑灵均提起,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又在那石上重新坐下,仰头看着他:“你何时来的,我竟半点都没察觉到。二哥呢?”
“他午间喝了些酒,却不料这酒后劲颇大,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岑灵均在两步远处站定了,笑着解释道,“我并不困,便想着出门转转,结果回来的时候恰见着你在此处。”
“那真是巧了。”傅瑶看了眼岑灵均来的方向,又瞥见他手中那簇红艳艳的花,“这是你在何处摘的,颜色可真好。”
岑灵均道:“在山脚随手摘的。应当是寻常的山花,我也叫不出名字来,看着喜欢便摘了簇,准备回去后晒干,夹在书中当个签。”
说着,他信手挑出两支来递给了傅瑶:“你既喜欢,那就分你一半。”
他的态度很自然,眉舒目朗,傅瑶也没多想,随手接了过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岑灵均主动提议道:“出来的时候也不短了,该回去了。”
“好呀。”傅瑶应了声,站起身来,拂了拂衣摆上的尘土,随着岑灵均往回走。
她步子小,走得慢,岑灵均便也着意放缓了脚步。
“你在京中可还适应吗?”傅瑶随口道,“会不会吃不惯?住不惯?我初到南边的时候,还有点水土不服呢。”
岑灵均无声地笑了笑:“一切都好,而且傅兄对我也颇多照拂,并没什么不习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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