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得了她回京的消息之后,就一直在掐着日子等候,颜氏一大早就翘首以盼,傅璇也领着儿女们过来了。等到终于见着傅瑶之后,颜氏立时就将她揽在了怀中,紧紧地攥着手上下打量着,又向着一旁的傅璇道:“你看瑶瑶是不是瘦了?”
傅璇笑了声:“没有,是长开了些。”
傅瑶的模样并没变,只是没了早年不谙世事的天真稚气,通身的气质显出些沉静来,但眼眸依旧清澈,眉眼弯弯地笑起来时,依旧是旧日模样。
“我将自己照顾得很好,信里都同您说了呀,”傅瑶依偎在母亲怀中,难得地撒了个娇,“您不要总是觉着我是小孩子。”
颜氏拍了拍傅瑶的手背,又是无奈又是宠爱地叹道:“知道了。”
颜氏与傅瑶多有书信往来,一直知道小女儿都在做些什么,甚至看过写的话本,当初那出《寻仙记》传到京城来时,她甚至专程让傅璇陪着去听过。
当年她并不赞同傅瑶离京,总觉着姑娘家不该如此,只是禁不住缠磨,最终才松了口。
但这两年看着傅瑶在那边过得高高兴兴、自由自在的,原本的想法渐渐改了,也不再总是盼着她回京来稳定下来。
这世上没什么一定之规,只要女儿能过得高兴自在就够了。
回京的第二日,傅瑶去见了姜从宁。
她早在书信之中知道好友又怀了身孕,算了算日子,知道不便出门走动,便亲自带着礼去了侯府。
当年成亲之前,范飞白浪荡的名声可是传得甚广,也就姜从宁不怎么在乎,为了权势地位嫁到侯府来。可直到如今,他竟然都未曾再纳妾,简直算是浪子回头的典范了,旁人提起也都是啧啧称奇。
只是姜从宁却始终未见动容,同傅瑶提起的时候,也是说他这个人不喜欢负责罢了,所以压根没想过将在青楼养的相好纳为妾室。
前年那青楼姑娘自己忍不住,耍心机手段想要名分,被姜从宁拆穿直接捅到了范飞白面前。范飞白自觉丢脸,兴许也是发现女人的麻烦之处,便再没往秦楼楚馆去过。
如今两人的女儿已经学会说话,能自己走了,又有了个小的,关系倒是也缓和了些。姜从宁提起他虽还是不咸不淡的,但在女儿面前,还是会客气些。
傅瑶抱着那玉雪可爱的小姑娘,哄她叫自己“姨姨”,又指着一旁摆着的小玩意:“这是姨姨给你带回来的,喜欢不喜欢呀?”
那小姑娘抱着傅瑶的脖颈,重重地点了点头,乖巧道:“喜欢!”
“双儿其实有些怕生,头回见你便能如此,看来是很喜欢你了。”姜从宁慢悠悠地摇着团扇,逗了会儿女儿,便让乳母将人给抱了出去,专心同傅瑶叙旧。
“说起来,你这次回京是就留下了,还是过些时候还要回江南去?”姜从宁道。
“我还未想好,等过些时候再看看,”傅瑶不慌不忙道,“兴许会随寄柳北上也说不准。”
姜从宁动作微顿,若有所思道:“哦?”
“寄柳生在凉城,先帝在时燕云兵祸致使十六州落入北狄之手,她也只能背井离乡逃难。”傅瑶叹了口气,“听闻年前凉城收回,北边也渐渐稳定下来,她便想着回去看看,给过世的家人上柱香,再顺道打探故人的踪迹。”
“那你呢?”姜从宁又问。
“我?”傅瑶怔了下,如实道,“我倒是没什么打算,只是想着同行的话有个照应,能看看北边的风土人情,写话本之时兴许用得上。”
姜从宁打量着傅瑶的神情,见她坦坦荡荡的,便知道是自己想岔了,止住了这话。
倒是傅瑶自己反应过来,一时无言,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想什么呢?”
姜从宁略带歉意地笑了声:“我也就是突然有此一想。”
“我并没打算去寻他……”傅瑶倒也没恼,解释道,“到现在隔了这么久,事情都过去了,他八成也早就抛之脑后,又何必旧事重提?”
范飞白算是为数不多与谢迟有交情的人,这些年也一直有往来,范飞白的事情是从不瞒她的,故而姜从宁也有所了解。
她将傅瑶的态度看在眼里,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没再多提,转而聊起了旁的事情。
在京城这段时日,傅瑶大半时间都在家中陪着母亲,偶尔会领着虞寄柳闲逛,此外还应召进宫去见了谢朝云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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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朝云当年出于私心将傅瑶与谢迟凑在一处,推波助澜、揠苗助长,到最后虽说两人谁都没怪过她,可她却难免愧疚,也彻底明白感情之事不是外人能多管的,自那以后便再没多插手过。
再见面的时候,她未曾提起过谢迟,只是问了些傅瑶在江南的事情。
傅瑶来时也特地备下了礼,有给谢朝云的,也有给小皇子的。
年前,谢朝云生下个小皇子,萧铎为此大赦天下。当初她入宫,是受谢迟遇刺之事触动,怕难以长久,这几年来将太后一派压得死死的,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
小皇子如今还不会说话,但长得很是可爱,粉团儿似的,眉眼能看出来是像谢朝云多些。
傅瑶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逗了逗,见他咯咯地笑着,唇角也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小皇子眉眼像你,将来长大了,必定是个俊俏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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