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瑶看着他们一来一往的,不由得笑了起来,她虽不明白这背后是有什么自己不清楚的隐情,但却能看出来,这几位下属与谢迟的关系应当是不错的。
不像京城之中那些见着谢迟就噤若寒蝉的朝臣,仿佛他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动辄就翻脸要人性命,非要说的话,更像是范飞白。
归根结底,北境边关与朝堂还是不同的,一同出生入死,关系自然也就更好些。
谢迟原本在掂量着回去之后给他们找些什么事,见着傅瑶这笑之后,想了想,稍稍减轻了些。
傅瑶将曲子听了个差不离,就已经过了晌午,她断断续续地吃了些糕点,此时倒并不觉着有多饿,可却只听谢迟说道:“我这次出门记着带银钱了,容我将上次还回来,可好?”
经谢迟这么一提,傅瑶方才想起上次的事情来,又觉出些不对来,托腮看着他,若有所思道:“你这是从话本上学的吗?”
她总觉着,这有些似曾相识。
“什么?”谢迟满是疑惑地看了回去,似乎并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傅瑶犹豫了一瞬,摇头笑道:“没什么,是我自己想多了。”
已经到这时候,也不差一顿饭,所以还是应了下来。
及至用过午饭之后,谢迟又陪着傅瑶到附近的铺子去逛了,慢悠悠地挑了笔墨颜料等物,及至最后将人给送回客栈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傅瑶揉着自己的肩颈,打起精神来同谢迟告别:“今日有劳了。”
“不必见外。”谢迟轻飘飘地笑了声,又说道,“北境终归是比不得京城,这些你先凑合着用,等过些时候给你送些好的来。”
一天下来的确是累了,傅瑶掩唇打了个哈欠,也没推辞,含糊地应了声:“多谢。”
“歇息去吧。”谢迟含笑道。
傅瑶点点头,上了楼。
她也没精力多想什么,大略收拾一番,便歇下了。
入睡前,傅瑶迷迷糊糊地意识到,谢迟并没说是让人来送纸墨等物,还是要自己亲自过来?
接下来两日,傅瑶并没到别处去,大半时间都在房中专心致志地作画。可也不知道是凉城太小还是太凑巧,她难得出门一趟,就又撞见了高成益。
傅瑶原本已经将这人抛之脑后,却不防竟然又遇着,转身想离开,可他却又粘了上来。
“美人,你果然还是在诓我。”高成益抖开折扇,慢悠悠地扇着,“亏我还真被你给唬住,让人去查了。”
他那日回去之后,立时就让人去查了。
傅瑶用的是化名,可虞寄柳这几日在张罗着修葺自家,她身份却并不难查。两人结伴而行,一道入的凉城,怎么看都是平平无奇,并不似有什么背景。
高成益原就怀疑她在撒谎,如此一来更是信以为真,当即也不用人再查,又找上了傅瑶来了。
傅瑶懒得同他多说,心中则开始琢磨是直接去找那位高郡守,还是索性找谢迟……
高成益还在喋喋不休,甚至想要动手,傅瑶皱着眉避开,想要斥责,结果还没开口便见着他被人纠着脖颈给拎开了。
万磊今日出来办事,凑巧遇着这事。
他本就是个热心肠的,哪怕是素不相识的也会出手管一管,更别说被为难的这位还是自家将军的心上人了。
“做什么呢?”万磊瞥了眼那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气势汹汹地质问了句,又向着傅瑶笑道,“姑娘,他是不是为难你了?”
傅瑶惊讶地看着,随即认出他就是那日谢迟的下属,倒是立时放下心来,先道了句谢,而后无奈道:“这位高公子说看中了我,想要纳我为妾,我倒是回绝了,可他还是不依不饶的。”
万磊掐着高成益后颈的手又加了些力气,看向他的眼神写满了“不知死活”。
“你放开!”高成益挣扎道,艰难地说道,“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我可是……”
“这位是高郡守的侄子。”傅瑶贴心地替他说了。
万磊嗤笑了声。
这身份的确够当个耀武扬威的地头蛇,可在谢将军面前,就连高郡守都得毕恭毕敬的,他算是个什么东西?
“先滚吧,”万磊见着他脸都白了,这才松开,“晚些时候再同你算账。”
高成益又惊又惧,他今日出门并没带侍从,如今也没什么底气,只能手忙脚乱地逃开,回家去找人。
万磊复又看向傅瑶,放缓了语气:“姑娘受惊了,我送你回去吧。”
“多谢出手相助,我并没什么妨碍,所住的客栈离此处也不算远……”
傅瑶是想着婉拒,可话还没说完,就被万磊给截了下来:“不麻烦的,我还是顺路送送你吧,以防万一他再回来纠缠。”
见他执意如此,傅瑶也不好再拒绝,只得又道了句谢。
她原本还觉着这位有些太古道热肠,可等到万磊开口之后,心中倒是隐约明白过来。
“姑娘与谢将军是旧识吗?”万磊问。
傅瑶忽而又想起前两日乐坊那事,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如实道:“是。”
她其实倒也能理解眼前这位。
毕竟谢迟这个人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想必在北境这些年亦是如此,如今破例,无怪会惹得旁人好奇。
“我就说,以将军那个性情,若不是旧识,哪能如此?”万磊感慨道,“你应当是从京城来的吧?我同将军相识这么些年,从西境到北境,唯有京城那几年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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