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迟愣了下,放下了手中的汤碗:“好。”想了想,他又补了句,“只不过我从前并没做过,得你多指点指点了。”
“不过是做碗酸汤面而已,不麻烦的,”傅瑶轻松地应了下来,又有些得意道,“我这两年厨艺可是长进不少。”
自从离了京城之后,她不用再管什么后宅的事情,也不用为人情往来费神或是赴宴,便空出了大把的时间,闲暇时也开始试着练厨艺。
这两年下来,的确是大有长进,再不是先前那个做个鱼汤面还要厨娘们在一旁盯着提醒的了。
谢迟此前是从未下过厨的,一窍不通,便听着傅瑶的支使来做。
两人各自分工,有条不紊地忙着,等到面下了锅之后,谢迟一个不妨给灰给迷了眼,站起身来想要抬手去揉。
傅瑶立时注意到,阻拦道:“别揉。”她拉了拉谢迟的衣袖,示意他矮下身来,“我给你吹吹。”
谢迟僵了下,依言屈膝矮下身体,由着傅瑶轻轻地拨起眼皮,凑近了些,轻轻地吹了几下。
两人的距离离得很近,这动作也多了些暧昧。
傅瑶起初并没多想,等到帮谢迟处理完,对上他那近在咫尺的眉眼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退开两步。
“那个,”傅瑶抿了抿唇,没话找话,“面差不多快好了。”
谢迟将她的慌乱尽收眼底,垂眼笑了声,点头附和道:“很香。”
第109章
傅瑶定了定心神,看了眼火候,又将方才谢迟切碎备好的一小把小葱撒了进去,酸汤面便可以出锅了。
谢迟自己盛了碗汤面出来,傅瑶抽了双筷子递了过去,同他道:“厨房不大方便,还是往正屋去吧。”
方才喝姜汤凑合一下也就算了,若是让他坐在这小厨房吃面,总觉着有些……不大合适。
“无妨,”谢迟看出她的心思,有些好笑地解释道,“你若是见识过行军途中就知道了,没那么多讲究,常常是席地而坐,若是能像如今这样吃顿热饭,已经算是好的了。”
傅瑶想了想:“也是。”
谢迟仍旧在先前的短凳上坐了,看了眼院中淅淅沥沥的小雨,又回过头来,看着傅瑶悠闲地收拾着这小厨房。
她并没让银翘来帮忙,自己慢悠悠地收拾着,轻轻地哼着小曲,像是来了北境这边新学的,看起来心情颇好。
等到汤稍凉了些,谢迟动了筷子。
才一入口,他便发现傅瑶先前那句自夸的话的确没错,与当年的手艺相比是大有长进,尤其是那汤,也不知是都加了些什么,入口醇厚却又清爽,让人胃口大开。
谢迟夸了句之后,便专心致志地吃了起来。
傅瑶大略收拾了一番,回过头,见着坐在门口吃面的谢迟,不由得笑了声。
“怎么了?”谢迟疑惑地抬头看了眼。
傅瑶拿帕子擦了擦手,忍笑道:“没什么,只是……还是头回见着你这样子,觉着很有趣。”
从前谢迟在傅瑶心中,总是高不可攀的,哪怕是后来在一处了,也仍旧觉着他是那种高高在上的。
虽知道军中多有不便讲究不来仪态,谢迟也不是那种矫情端着架子的人,必定不会是先前在京中时那番做派,但亲眼见着以后,她却还是倍感新奇。
其实谢迟不疾不徐,吃相也很文雅,只是此情此景,着实很难让人将他同早年那个矜贵的世家公子联系到一起。
谢迟无奈又纵容地由着她笑,喝了口汤之后,又抬眼看向她,提醒道:“你也不像那些大家闺秀……”
的确是不像。
世家闺秀都是安安稳稳地待在后宅之中,操持庶务,相夫教子,哪有像她这样天南地北地逛,做生意写话本的?
傅瑶重新在他身侧坐了下来,抚平衣裙。
“但我更喜欢你这模样。”谢迟忽而又补了句。
傅瑶被这直白的话惹得有些脸热,但唇角却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她的确不再是早年那个循规蹈矩、事事按着长辈安排走的闺秀了,家中宠着纵着她,并未阻拦,可落在旁人眼中,却是不成样子。
先前回京留了月余,傅瑶见了不少人,多少知道些旁人对她的看法,说什么的都有,大都是难以理解,说她离经叛道的。
傅瑶对此也并不意外。
毕竟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也很难互相理解,只要自己走得开心,着实不必要求旁人认同。
更何况,她身边也有谢迟这么个“同路人”,已经心满意足了。
谢迟放下碗筷,神情中带了些期待,向傅瑶问道:“那你呢?”
傅瑶双手托腮,仰头看着他,却并没正面回答:“明知故问。”
其实于她而言,无论是最初那个少年意气的状元郎,还是后来高高在上匡扶社稷的谢太傅,或是眼前这个镇守北境洒脱不羁的谢将军,皆是这世上千千万万人所不能比的。
一见钟情这种事情来得莫名其妙,也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从遇着谢迟开始,无论两人是好是恼,在她心中,都再没任何人能越得过去了。
谢迟凑近了些,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呼吸可闻,他含笑看着傅瑶,不依不饶道:“可我想听你说……”
先前为他吹灰时的那种感觉霎时又回来了,心跳快了不少,傅瑶下意识地后仰了些,却没能坐稳,若不是谢迟眼疾手快地揽了一把,怕是就要跌坐在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