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瑶,你可有什么主意?”谢迟低声诱哄道。
“这个嘛……”傅瑶拖长了声音,将谢迟的胃口吊起来之后,又同他开玩笑道,“按着话本上的法子,生米煮成熟饭,等我有孕之后,家中自然是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谢迟一听就知道傅瑶这是信口开河,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且不说他不会如此,若真是这样做了,只怕傅家会更反对才是。
“我先前想过,要不要找人去说和?”谢迟轻轻抚弄着傅瑶散在枕上的长发,同她商量道,“可再一想,这样未免诚意不足。这事没什么便宜法子,也不该耍花招,到时候也只好亲自上门提亲了……只希望不要吃太多次闭门羹。”想了想,他又自嘲道,“不过也没什么,毕竟的确是我当年做得不好。”
傅瑶能看出来,谢迟是真心实意在为这件事发愁,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怎么了?”谢迟疑惑道。
傅瑶将锦被扯得高些,半张脸都埋了进去,含糊不清道:“没什么,我有些困了。”
“那就早些睡吧,”谢迟止住了先前的话,低声笑道,“等到雨停路好之后,就启程回京。”
第128章
第二日傅瑶醒来之时,外间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加之大雨冲刷,什么痕迹都没留下。若不是谢迟陪她吃过饭后,一早就去问讯,傅瑶甚至都要怀疑昨夜之事是不是自己的一场梦了。
在潞州又留了几日后,大雨总算停歇,没两日路途也复通,可以继续前行。与谢迟在一起着实是让人省心,一应的杂事压根用不着她考虑,便已经安排妥当。
虽已经拿下刺客,谢迟并没有掉以轻心,仍旧如先前一样仔细提防。
除却潞州大雨中的那一场刺杀,便没再旁的意外,傅瑶这一路上游山玩水,堪称是悠闲自在。只是随着京城渐近,她也开始隐隐发愁。
“瑶瑶,你在担忧些什么?”谢迟很快就发现她的不对劲,疑惑道。
傅瑶看着那“兵败如山倒”的棋局,托腮叹了口气。
她原就棋艺不精,这一路上与谢迟练得多了后,倒是有了些长进,但也抵不住她三心二意。
“没什么,”这话说出口后,连她自己都不信,就更别说糊弄谢迟了。傅瑶想了想,小声嘀咕道,“你怕提亲被拒,我也怕回去之后被爹娘念叨啊……”
破镜重圆这事,傅瑶自己倒是不觉得如何。
当年分开是因为不合适,怕勉强下去得不偿失,重逢之后见谢迟这些年变了许多,觉着可以一试,便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但傅瑶也知道,自家爹娘八成是没那么容易接受的。所以在刚开始决定为谢迟留在北境时,她压根就没敢跟家中说具体缘由——
怕被念叨,也怕这回仍旧不能长久。
她那时其实还暗自想过,若是发现仍旧不合适,那就当做无事发生,半句都不要同家中提。
一直到后来相处的时日长了,彻底解开心结,傅瑶才算是拿定了主意。从穹城回来,再往家中写回信时,硬着头皮提了此事。
傅瑶是想着,先让爹娘有个心理准备,免得回京之后骤然知道此事接受不来。
可如今京城渐近,她自己也不可避免地有些心慌,不知道爹娘究竟会是怎样的态度。
谢迟并不知她已经预先同家中提过此事,含笑安抚道:“别慌,有我在呢。”
傅瑶干巴巴地笑了声。
“等一回到京城,我就去你家登门拜访。届时你家长辈若是有什么意见,都冲着我来就好。”谢迟顿了顿,同她开玩笑道,“就说你原本是不想答应的,只是奈不住我几次三番追求,所以才心软的。”
傅瑶喝了口茶,被他这说辞给逗笑了:“这话说得,倒像我是什么好哄骗的无知少女似的。”
两人都很清楚,这事是症结其实就在傅瑶身上。
在傅家长辈面前,她一句,兴许能抵得过谢迟千言万语。
但这一路上,谢迟不管怎么发愁,甚至已经做好吃闭门羹的准备,都未曾想过让她去说和。
他是真心诚意地想要自己来解决,哪怕多费些功夫,也不愿让傅瑶来承担。
第二日午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京城。
傅瑶当初与虞寄柳一同北上,到如今已经有大半年;而谢迟当年在裴老将军逝世之后,毅然赶赴北境挑起重担,已经有足足四年。
时已入春,城外的十里亭杨柳依依,微风拂面,与北境凛冽的寒风大不相同。
城门处的守卫见着这一行人马后,打起精神来按例问询,见着那块谢家的令牌之后,众人面面相觑,反应过来后连忙后退两步行礼。
那声音甚至带着些颤意,傅瑶隔着车帘,都能感觉到守卫们的难以置信,没忍住笑了声。
看来谢迟虽然离京这么些年,但威名犹在。
傅瑶笑得促狭,谢迟抬手在她脸颊上捏了下,又吩咐众人先一步回谢府去,自己则陪着傅瑶直接往傅家。
听了他这吩咐之后,傅瑶不由得坐正了些,攥紧了衣袖。
谢迟将傅瑶的反应看在眼中,无奈地笑了声,又将她的手牵了过来,一点点掰开,像是顺毛一样抚着手背:“放心,天塌下来也有我顶着。”
他这边正柔声安抚着,马车却忽而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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