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秋听着这话, 却是想起了庄禧,于是问道:“那军中的服被等物可齐全?”
柳氏是有备而来的, 听着薄秋这么问便道:“你放心吧,军中一应俱全, 我们大人昨天才让人又运送粮草出去了。”顿了顿,她又道,“我知道你现在还帮忙照应着许多人,这些服被米粮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你拿来照应那些人也是好的。”
薄秋原本想要推拒, 但听到这话,又看柳氏神色,犹豫了片刻, 便还是收下了。
柳氏微微松了口气, 又看了薄秋一眼, 笑道:“这我才好回去给大人交差呢……”
“我替他们感谢夫人。”薄秋温温柔柔地笑了笑,“是夫人想得周全,我到底年纪小,许多事情想得少。”
柳氏颇有些感慨地笑了一声, 道:“你若是有什么事情,便直接差个人去太守府里说一声,我来帮你办。”顿了顿,她仿佛又怕薄秋多想,忙又道,“妹妹便放心吧,我没什么旁的心思——今次便也和妹妹交个底,庄大人这样能征善战,将来前途无限的,我不过是仗着近水楼台,便先来结个善缘了。”
薄秋笑了笑,道:“现在还是我依仗夫人时候多一些。”
既然东西送到了,柳氏便也不再多留,她喝完了一杯茶便起身告辞,也不叫薄秋远送,出了大门之后便上马车离去了。
柳氏一走,在外面等候许久的于氏便一脸担忧地进来了——自从上回她来找薄秋讨过家底银子,后面又和萧涂吵闹过一场,她知道薄秋的态度,又知道是薄秋点播过了萧涂,于是她便与薄秋亲近,这一路上都对薄秋相当照顾,生怕她被人欺负。
“嫂嫂,那人不是来找茬的吧?”于氏进到屋子里面都不看摆了一屋子的东西,只径直冲着薄秋过来了,“她该不会是看中了大哥,要给大哥送个什么小妾之类的?嫂嫂不要怕,要是这种女人进门来了,不要嫂嫂动手,我就帮嫂嫂把她打出去!”
薄秋被于氏说得先是一愣,继而哭笑不得了:“在想什么呢?那是太守夫人,她看到冬天了,送了许多米粮服被过来,正好咱们这边服被之类的确不怎么够,等会你和我一起出去看看,要是哪家差了,就给送一床,也好过冬。”
听着这话,于氏闹了个大红脸,只捂脸不好意思道:“我这不是听着戏里面都这么唱,我怕有人仗着身份高就来欺负嫂嫂脸皮薄嘛……”
薄秋也忍不住笑了笑,只道:“好了,你这会儿就和我出去看看,那些服被哪些人家要。”
“倒是也不必嫂嫂出去问,等会我出去和他们说一声,让他们有要领服被的就来找我。”于氏忙道,“这种小事情,嫂嫂就让我来帮忙吧,要是一家一家走过去,今天一天怕是要耗过去了。”
薄秋想了想,便道:“那就交给你,我也轻松一些。”
于氏笑道:“嫂嫂原本是在家享福的,要是被大哥知道你在邺城这样忙忙碌碌,怕不是要直接从外面杀回来拎着他那些小弟们咆哮,说你们欺负我媳妇儿!!!!”
“哈哈哈哈你不要学你大哥说话。”薄秋笑出声来,于氏学庄禧那语气学了个十足,倒是果真有几分赖皮的样子。
于氏一本正经道:“以前大哥在外面常常把嫂嫂你挂在嘴上,张嘴闭嘴都是我媳妇怎么怎么,闹得我们都以为大哥惧内呢!”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语气又有些感慨了,“我从前还总说萧涂不务正业,一大把年纪了也不知道找个正经活计养家糊口,整天跟着大哥鬼混,谁知道最后多亏了大哥,才捡了一条小命。”
听着这话,薄秋忽然有些想念庄禧了——她甚至有点怀念之前还在赵郡的时候和庄禧插科打诨混着过日子的时候,那时候至少是轻松无忧无虑的,虽然庄禧就知道伸手要钱,但……和现在这样的局势比较,要钱和没钱又算什么事情呢。
被薄秋怀念的庄禧此时此刻正带着人马匍匐在真定城外,远远观察着城内鲜卑人的动向。
“斥候来报是说城内起码有鲜卑的一万精锐。”跟着庄禧这么久,萧涂已经成熟了许多,“大哥,我们要拿下这里吗?”
“再看看。”庄禧气定神闲,“急不来的。”
“那咱们在这里?”萧涂有些困惑地又看了一眼真定城的方向。
“等着城中有人出来。”庄禧耐心地说道,“之前我与何鼎山聊过了,我和他都认为,真定城中可能会有一场□□,我们在等这场□□。”
萧涂有些恍然地点了点头,忍不住道:“何鼎山那人看起来年纪小,但是真的好聪明,不愧是读书人啊!就是一点拳脚工夫都不会……干啥啥不行,现在要是他能跟着过来就更好了。”
这何鼎山是庄禧这一路上碰到的许多人中的一个,像他这样的书生原本应当是送回邺城的,但他却认为自己有足够聪明才智,能担任军师一职,于是跑到庄禧面前毛遂自荐,庄禧与他聊过之后觉得这人也的确很有理论知识,和自己这种野路子能相互补充,便把他留了下来。
事实证明留下何鼎山是非常正确的决定,何鼎山料到了鲜卑人好几次行动规律,庄禧抓住机会,一口气把靠南边的几个郡都占下来,如今是从中间截断了鲜卑人占据的地盘。
这样的胜局虽然看起来十分让人振奋,但庄禧还是有忧虑的,他现在需要害怕的就是两面夹击了——但他与何鼎山已经商议过几次,决定是拿下了整个常山郡之后就不再往北,而是南下往青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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