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真的好吵啊。
苏绾觉得自己站在这里,真的好多余,其实他们哪里需要自己炖汤啊,她早就知道,他们修仙到这种程度的大多都辟谷了的,吃不吃都没什么所谓,尤其是司空墨白这种修为的,她也只是假装自己不知道罢了。
这么吵,说不准苏十一听着都要疯了。
她眨了下眼睛努力地把有些想夺眶而出的泪水给憋回去,垂着眼也没抬头看任何人,缓慢又轻声地说道:“我回去清理一下,那个,我先走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也没有多打招呼,她不知道自己这恩情算不算报上了,就算报不上也就那样了,说白了,他们两边的关系到最后要么是她抢走了玉魄石,要么是被他们发现她要抢玉魄石,然后回到苏十一本来的结局——死死死。
所以她果断地收拾了东西,确实走了。
回房就直接收拾行囊,拿了纸笔,简单地写了几句道谢的话留给了掌柜转交,内容非常官方又客套,看着自己那娟秀规整的字体,原来她身上自带的技能这么适合穿越,多亏她妈这个文艺中年这么有先见之明,让她变成了文艺青年,至少她穿过来不愁自己不会拿笔写字。
不过想想又好像没啥卵用,苏十一这身体会这些没意义,还不如以后多练几个法术,说不定能安心混成一条咸鱼。
她没有等到第二天,而是清洗了自己换好衣服,便趁着夜色启程了。
这一整个过程她想了很多,难过虽然难过,但更多的还是觉得正事更要紧,既然多了个秦瑶,他们就注定无法同路了,既然无法同路,她就要比他更早一步抵达泑山,早一步拿到玉魄石。
那玉魄石确实能解他师妹的毒,可是苏十一也是他长仙门打伤的,苏十一做错了什么?她啥也没干啊,这辈子下山就那么几次,倒霉遇见扶默,倒霉上了天虞山,倒霉就替她师父挡灾,而且据她所说,当年灭了易阳教也是有个中缘由的,在此之前他们九幽作为中立的灵修一派,从来不轻易插手世俗纷争。
所以总归事情有个先来后到,玉魄石怎么算都应该赔给苏十一,而他师妹的毒要找也要找那个下毒的,而不是来跟她抢。
她虽然怂,但人也不是傻子,摸黑赶路估计第二日的太阳都见不到,看纪宁的情况估计还得再养个几日,秦瑶体内有毒,他们其实不见得能快到哪里去,所以她只是换了个客栈罢了,明日再出发。
而且,远离了司空墨白一行人,她可以恢复先前自由地与苏十一聊天的日子。
“本座警告你,你要是敢哭出声,本座现在就跑出来抽你耳光。”在离开客栈的时候,苏十一就开口了,上来就是那熟悉的有些暴躁的腔调。
“我才没有哭呢,而且……我这是被人欺负了呀,那汤我可熬了一天了,我一口都没喝上,还赔了件新裙子。”苏绾鼻子酸酸的了,揉了一下眼睛,很想有个人安慰一下自己,但心里又很变态的很喜欢苏十一骂自己。
“你放心,等本座回来,老娘上她天虞山,给你找那女人麻烦去。”苏十一阴恻恻地说道,“他们长仙门人,上到那个掌门元清子,下到他们打杂的,每一个,都跟我苏十一不、共、戴、天。”
话说得还挺狠的,苏绾就算看不见苏十一都能感觉自己背脊发凉。
苏绾感觉自己太阳穴咯噔地跳了一下,舔了舔嘴唇,“不至于吧,我觉得冤有头债有主,咱们拿到玉魄石,直接找那扶默的麻烦去!”
“哼,冤有头债有主这六个字……”苏十一一字一字地重复了一遍,仿佛在唇齿间细细地感受着这六个字的意思,苏绾能清楚地听出其中的怨恨,“你还是拿去教训教训那些虚伪至极的正派人士吧,就连那个司空墨白也不例外。”
“……”苏绾真不太想跟她聊司空墨白,对于这个人,短短一小段时间自然也没什么感情深不深入的问题,但这就像是你本来有一个很有好感,相处得蛮好的人,哪怕只是个朋友,看到你被人欺负了,却一言不发,那她难受一点也是理所当然的。
苏绾觉得自己至少得缓几天。
“你,到底跟扶默怎么认识的?难道他守株待兔在幽州等你下山特地与你偶遇的吗?”苏绾想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听她提起长仙门,不禁有些好奇扶默的事,书里也并没有过多地提及,只知道那次的事情之后,扶默就一直闭关,根本未曾露面,苏十一就死了。
苏十一沉默了良久,淡淡地回了一句,“不是。”
苏绾抿了下嘴,没再说话,以为苏十一不想多说,她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只静静地走在这个街上,如今不算晚,临安城是大城,夜晚也显得格外热闹,天空高阔,今夜却不见星辰弯月,淡淡地缥缈缭绕的烟雾浮在半空,倒颇有仙境云绕之感。
——“遇到他的时候,是我活了两百年来头一回下的山,也是第一次亲身感受到妖怪的气息,那是幽州附近乡镇的一个河妖,是个女妖,相遇了他们村里的凡人书生,据说那书生日日跑到她的河边吟诵,久而久之,她就动心了,她谎称自己是仙女,制造了偶遇,自此后便默默地守在那书生身边,听女妖说,那书生应承过,过了弱冠之年便娶她为妻,女妖信了,还一度以妖法给那一带村落带去一连数年的福泽,帮着驱赶了很多小妖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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