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中突然涌上了一股潮湿带着几分苦涩的液体,苏绾脱力而伏倒在雪上,长发垂落沾上雪花,一滴一滴鲜红色的血从嘴角流出垂落到雪上,把雪色染上了血花。
原来,灵修的血液也不同于凡人,竟是苦涩的。
难怪,女妖越华曾说过,灵修不好吃。
“——竟然敢携带阴鬼之物入赤水,立刻交出来。”
苏绾呼吸沉重,觉得自己此刻必然十分难看,身上伏在雪上,寒意透了进来,她手擦掉嘴角的血迹,捂着胸口强行把自己撑了起来,眼前是个仙家打扮的白衣女子,声音严厉,语态冷冽。
可惜苏绾不知道是因为身体被她打伤了,还是因为魂识受损,她那被苏十一赋予天然的视力,如今连近在咫尺的事物都突然看不清了,入目全是白花花的雪域,隐约可见的白衣女子持剑靠近……
判断全靠联想,撑着身体偏生还依靠自己的渣渣演技,八百度近视既视感。
“只要把东西交出来我便放过你,赤水之后的地界都归我们神音谷,能过赤水是你的本事,但是神音谷有规定,阴鬼之物不可入内。”那女子声音平静,还透着一股子苏绾熟悉的那种仙道者的傲慢劲。
苏绾胸口一阵汹涌,又咳出一口血,星星点点的血迹在司空墨白旁边的雪上化开,口中着实苦涩难忍,她微皱了一下眉头:“我不交,东西是我的,凭什么给你。”
苏绾这会儿声音绵软带着虚弱,她素来不善口舌之争,平时除了对付司空墨白那套“我不会”以外,她也不懂别的了,反正一句“我不交”,她爱咋咋地。
如果不是正好在离魂的过程中被她逮到,她一定不会这么惨,哪怕这女子能耐在她之上,也不至于让她如今神魂阵痛难忍,钻心入骨。
神魂的疼痛比身体的疼痛要来的更让人难受,脑袋像是被分裂开来,然后热烈的燃烧,刚刚被抽离了一半的魂魄,因外力而强行撞了回来,想来受到了不少损伤,真不知道神音谷的人何以赶得如此巧,老天爷哪怕多往她这里瞄一眼,她都不至于此。
“姑娘,我劝你还是把东西交出来,我可以放你离去。”
苏绾头一回内心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恼火,或许是神魂太疼了,又或许是因为神魂受到伤害所以导致了她没法平静下心,整个人一股被火烧了一般的燥热,就连灵力也开始有些逆流了,多亏了她书看得够多,这分明就是有坠魔的征兆。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抬眸眼神平静地看着她,“我都说了我不交,东西是我们的,凭什么要交给你,我也不入神音谷,只是路过。”
“路过?路过去泑山?”女子像是毫不在意她这态度一般,依旧平静地看着她,“你以为阴鬼之物能入泑山?”
苏绾唤出了矢奕剑,她如今连最近距离的都开始看不清了,只能跌跌撞撞地离司空墨白远点,她使剑毫无身法可言,实在生怕波及了过去,不小心就给披霜公子来一记血痕。
“你们也以为阴鬼之物不能进赤水,我还是带进来了,能不能入泑山,又不是你说了算。”苏绾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不是像瞎子,但是她这会儿倒没有生出什么巨大的恐惧,她捂了捂胸口处的置灵箱,脑子里只有清晰的一点——
她倒下了,司空墨白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而苏十一可能就会被带走。
“神音谷有规定,但凡是阴鬼之物那都是邪物,必须收走。”那女子语气傲慢之下带着不可逆的态度,显然是对那濯灵盒志在必得,她剑指着苏绾,冷冷地说道:“把那盒子交出来,我就放了你们。”
那女子显然也是看出司空墨白不好靠近,烛龙剑的寒气丝丝绕绕地蔓延出来,可惜,烛龙剑主人在沉睡,寒气太少了,护不住苏绾。
苏绾觉得她简直是不可理喻,跟秦瑶也完全是一挂的,“我又不是你们神音谷的人,有什么规定与我何干,我进你们谷里喝你们的水了吗?阴鬼之物阴了你们吗?你现在少耽误我一点时间,我这会儿指不定都到泑山了。”
“全是歪理,灵修愚昧,不与正道为伍,竟然携养阴鬼,既然你不肯,就休怪我不客气。”那白衣女子显然也被苏绾弄得有些不耐烦了,话音刚落便直冲苏绾而去。
两个人打起来是必然的,哪怕苏绾毫无身法可言,可是近段时间来灵力的使用还是赋予了她一定的战斗力,她是天生那种怕疼怕血怕受伤的人,伤人的能耐或许还不太够,但是躲避的功夫确是足够了的。
苏绾身体柔软轻盈,加上这四周皆是树木,苏绾便不断地借助着三株树躲开了这女子追逐的剑气,她灵巧地腾风而起,脚尖点着三株树的珍珠叶停留了片刻,白衣女子刚一靠近,她又突然一下子跃开,那女子刚够到苏绾先前所在的地方,便有熊熊烈焰突然燃烧了起来。
以至于这种你追我赶的把戏玩了好几圈,白衣女子依旧一次都没近过她身。
火木天生为一家,有木的地方,自然苏绾的烈火便显得异常猛烈。
视力似乎在慢慢转好,可依旧还是看不清,至少,女子的容颜还是未能看清。
“你以为你能躲避到哪里去呢,就算你把这里烧了,待到谷主出来,你以为你有还手之力吗?”
苏绾没说话,她素来不善唇舌之争,女子口中的师父想来就是雾华夫人,雾华夫人与长仙门其实是有嫌隙的,如果她出来了苏绾他们确实都不讨好,可是,她怎么就不觉得因为她区区带着一个阴魂而来,就能惊动到雾华夫人呢?这年头做谷主的都这么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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