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夜知道,她的意思怪自己假装陌生人,听她讲了心里话。
“抱歉,郡主,我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当时比较慌乱,只能戴了面具。”
“那你怎么跟萧家兄弟解释的?”
“我谎称与郡主有过节,怕被郡主认出来。”
“你跟他们在一起做什么?”
“郡主可知我来江南做什么?”顾清夜不答反问。
“太后说,你来公干。”莫明羽道,“难道这差事与萧家有关?”
“不是,”顾清夜道,“我并不是来公干的。我身为天子近卫,职责便是保卫陛下安全,哪有什么离开陛下的公干?我只是像你一样向往江湖生活,听说要召开武林大会,我按捺不住,便向陛下告了三个月假,想到江湖上来闯一闯。”
“真的?”莫明羽惊喜地道,“你也喜欢江湖生活?那我们不是正好……”“志趣相投”四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顾清夜打断了:“郡主,我们身份悬殊,不合适。”
“胡说!哪里悬殊了?”莫明羽脸上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红晕,“我喜欢你,才不管你什么身份,你休要拿身份二字推搪!”
顾清夜露出无奈的笑容:“郡主,京中多少高门子弟,皆可为郡主良婿,我不过是一名侍卫,无德无才,又不解情趣……”
“顾清夜!”莫明羽大声喝住他,“我又不是什么娇滴滴的闺阁小姐,要什么情趣?讲什么才德?我不过就是一个喜欢闯荡的野丫头,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你不正好也喜欢么?我们难道不是天生的一对?”
顾清夜觉得自己无法招架莫明羽那种毫无掩饰的表达方式,有些窘迫道:“蒙郡主厚爱,可是我不过是向往江湖生活,最终还是要回归本来的身份。我并不自由,家父也不会让我自由。自小我便被家父谆谆教诲,此生定要为朝廷与陛下鞠躬尽瘁。我现在,不过是短暂地放飞片刻罢了。”
莫明羽的眼神黯了黯,声音低下来:“我可以为你改变的……你难道打算违抗太后的懿旨么?”
顾清夜惊道:“太后已经下了懿旨么?”
莫明羽被他这态度激怒了,自己堂堂郡主,太后的亲侄女,主动向一名男子表露心迹,却被他推辞、逃避……
“正是。”她故意这样说。
“郡主,”顾清夜恳切地看着她,“能否请郡主劝太后收回成命?我自惭形秽,配不上郡主。”
“顾清夜,你,你这混蛋!净跟我来虚的,没半点真心!”莫明羽猛地将手里的枝条抽向顾清夜,顾清夜没有躲,那枝条结结实实打在他左脸上,斜斜地划出一道红痕,破了皮,隐隐有血迹渗出来。
顾清夜摸了摸脸,苦笑:“郡主若想解气,就尽管打吧,我绝不闪避。可是,婚姻大事,恕难从命。”
莫明羽气得发抖,咬紧牙关,挥起枝条,劈头盖脸地抽去。
忽然,白影一闪,她手中的枝条被夺去,一人懒洋洋地道:“莫大郡主,在这儿冲我的侍卫耍什么威风?要打要罚,还轮不上郡主动手吧?”
来者正是萧疏雨。
而萧疏叶正在不远处淡淡地看着他们。
莫明羽怒极反笑:“萧七少,你的侍卫?你可知道他究竟是谁?他根本是在耍你们!”
萧疏雨道:“他本来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入了我萧家,便是我萧家的人。”
莫明羽点点头,一字一句地道:“好,好,你便护着他吧,他迟早有一天会祸及你萧家的!”说罢转身便走了。
萧疏叶看到她眼里隐约闪着泪光,他对顾清夜道:“清夜,这姑娘被你伤了心。”
“家主,七少,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当你说,你并不是来公干的时候。”萧疏雨道。
顾清夜茫然地看他一眼,又看看萧疏叶:“属下……抱歉,欺瞒了你们。”
萧疏雨笑笑,摇头:“你有苦衷嘛。”
萧疏叶走过来,一步,两步,顾清夜下意识地倒退一步。
萧疏叶深黑的眸子注视着他:“清夜,你的意思是,三个月之内,你还是我萧家的人,三个月之后,你便回去了,是么?”
“我……”
“这三个月,对你来说是短暂的放飞时间,那么,萧家对你来说是什么?”
顾清夜只觉得舌苔发苦。莫明羽,你害死我了!我不得不用这种拙劣的方法来圆谎。可是,为圆一个谎,我就得撒更多的谎。
在重遇莫明羽的时候,他就知道此事不能善罢甘休了,他必须半真半假地给萧家兄弟一个解释。否则,等莫明羽揭穿他的身份,他的境地就很尴尬了。
萧疏叶的眸子静若沉渊,黑得深不见底。顾清夜被一种强大的压迫感包围着,竟感觉像面对虞伯雍或者自己的父亲。
他低下了头,做出示弱的姿态:“不是的,属下那是为了婉拒与莫明羽的婚事。属下根本没有告假,是跑出来的。”
萧疏叶笑了:“你胆子那么大,身为天子近卫,竟然擅离职守,跑到江湖中来。若你们陛下通缉你,我岂非白白受了连累?”
顾清夜单膝跪下:“属下欺瞒家主,自知有罪,请家主责罚。”
“责罚后呢?你打算何去何从?”
“若家主唯恐受到牵连,属下这便告辞,只是,属下仍然感激家主与七少收留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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