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植田谦吉的指挥风格在陆军中并不算保守,甚至也一贯以硬朗著称,但经历上海的一败再败就算铁打的人意志也会崩溃,自信也会坍塌,更让他深感自责的是白川大将在吴淞口那场突袭中不明不白的失踪,累累败绩他本该切腹自裁以谢罪,既免去军事法庭审判的耻辱,也保全了武士的名誉,之所以迟迟沒有动手,就是他不甘心,他想亲眼见到支那将军战败投降。
偏偏事与愿违,他不但沒见到支那将军的败象,反而新任司令官又不明不白的身受重伤,这如何能不叫他为之气苦。
当一切部署完毕之后,植田谦吉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的住处,只觉屋子里一阵气闷推开窗户,院子里卷起一阵风打着旋,已经泛黄的叶子随之乱舞hellip;hellip;
秋天來了,到该回家的时候了吗。rdquo;
他想起出征前曾说起过叶落时得胜凯旋的豪言壮语,一时间百感交集,喃喃自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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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习习,瓦砾碎石遍地,张钟麟站在吴淞要塞内部之时,只见眼前哪里还是座军事要塞,分明是一片废墟,鼻腔中更是泛着隐隐的尸臭,守军见到又來了援军,知道吴司令还在记挂着他们,沒有放弃他么,为之欢呼雀跃,可他的眼泪却险些掉下來。
张钟麟的目光在这些坚守了一月有余的国民革命军士兵身上一个个扫过,黑黝黝的脸上满是硝烟,原本白色的绷带也早就熏得看不出颜色,和反复渗出已经凝成了紫黑色的鲜血混在一起,身上的军装更是破烂不堪,他的目光停留在距他最近的一名士兵脸上,干裂的嘴唇上一道道血口子触目惊心,高大的骨架挂着一副松垮垮的皮囊,显然是粮食短缺导致的暴瘦,在他的身旁的所有同袍竟也与他一般无二。
兄弟们,我來晚了。rdquo;
张钟麟哽咽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种情况恐怕说什么也无法慰藉那些埋骨于此的忠魂们,和这些扔在坚守的国军将士,他突然觉得惭愧,想起在崇明岛上整日间的抱怨,如何不羞愧。
一名干瘦皮包骨自欢呼的人群中走出,径自來到张钟麟面前,突的一个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俺是五十七师第九团团长于三和,司令可算派人來了,不知兄弟是哪个部队的。rdquo;
这话问的张钟麟一愣,他是胡宗南第一旅第二团第三营的营长,可这些家伙们能买自己的仗吗,但也只是稍作犹豫,便礼貌的回道:第一军第一师第一旅二团三营营长张钟麟奉吴长官令前來增援吴淞要塞。rdquo;
于三和被硝烟熏得黢黑的脸上裂开一道缝,露出一口白牙。
司令沒忘了俺们,俺们打鬼子也更有劲头了。rdquo;说着一指南方示意张钟麟随他去,然后又继续说着:时间紧迫啊,咱们边走边说,俺看你们那三炮至少轰掉了日本鬼子的一个师团长,佐级军官多的沒数,刚才他们撤退估计是要护着重要人物离开险地,等缓过神來肯定要大举报复,今天恐怕免不了一场恶战,不知兄弟此番带了多少人來。rdquo;
这一番剖析说的透彻,张钟麟心中暗赞,别看这人说话土里土气,但分析的却鞭辟入里。
兄弟这一营算是个加强营,穿越封锁线的时候分成三队,兄弟这队有近二百人,其余两队还有近三百人,相信至少有一队会随后即至。rdquo;
话音未落,废墟边墙上警戒的士兵冲于三和喊道:团长西边又來了一波人,看样子是咱们的人。rdquo;
于三和闻言一振,你们來就太好了,上海失守前张.军长曾派过一波援军來,可后來随大队撤走了,上海失守后要塞路上屏障等于彻底丢了,这些要塞围墙不知道能起多少作用。rdquo;说到此处,他的声音陡然高了起來。
现在可好了,有了你们这一千人的援军,咱们九团和友军就能把这要塞守得铁桶一样,你们说是不是。rdquo;
这句话却是对那些衣衫褴褛瘦成皮包骨的九团士兵说的。
是,是,是。rdquo;
话音未落,应声齐齐,竟是骤然间气势如虹。
张钟麟大受感染,难怪这些人能在日寇环伺间坚守住吴淞要塞,就算党军精锐的模范旅,装备好则好矣,也沒这种士气吧,不过这于团长倒是会鼓舞士气,第三营分明就五百人hellip;hellip;
时至午后,第三营分别行动的令两路人马纷纷到齐,令张钟麟大感意外的是,这两路均完好无缺,而夜间与日寇交火的是哪支军队也就成了一个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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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0章 十四万人齐卸甲(二十八)
事情有好就有坏,张钟麟沮丧的发现由于在高地外围仓促的迎战,他们所携带的唯一一部电台竟然损坏了,而吴淞要塞内的电台也早就在历次轰炸中损失殆尽,这个发现让他极其恼火,沒有电台就等于失去了和司令部的联系,而失去的联系司令部就得不到他们的消息,就意味着司令部无法派出增援部队。
想到这种可能,张钟麟不寒而栗,如果沒有援军他们只能孤军奋战,可是这区区几百人能顶住日军的疯狂报复吗,看着那个斗志昂扬的于团长,他不明白在如此险境之下他哪來的自信。
这个消息他权衡利弊之下并沒有公之于众,而是在小范围内开了一个通气会之后,对外宣布司令部已经接到他们的汇报,并复电三日后将派出后援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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