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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过后连呼吸的每一口气都是清新的。雨洗刷掉空中的所有杂质,路边的草叶翠绿养眼,花蕊上还垂挂着几滴微小的水滴,不知是昨夜的雨,还是今晨的露。
    薛沁芮撇过头去,赏了良久路边的景色,并不作答。
    说她不愿作答,倒不如是不知如何作答。
    安舒望向她,只见薛沁芮不知何时已从观景慢慢变成沉思。也不知自己何处来的胆,她又试探着小声喊道:“主君?”
    薛沁芮回神,沉吟片刻,步伐加快:“只是那些词,他不适合读而已。”
    “怎不会?”安舒紧赶上来,“主君,公子如今是已出嫁的人,那般词句自是见得的。”
    薛沁芮一蹙眉,偏头看她一眼:“听起来你的文字造诣不错。”
    安舒一噎,不敢对上薛沁芮的目光,勉强笑着道谢。
    “昨日你说,那句话是你老家的老人处听来的。只是,”薛沁芮换至正题,“你确信是类昙芽?”
    “奴……不敢确信。这全是奴一人推出来的。”
    又一次忆起昨夜的梦,薛沁芮脚步顿了一顿:“那先试试吧。不仅是熬成汤药,各式吃法尽试上一试。”
    “主君不必操心,奴已——奴这便去叫厨子们将类昙芽做成各类点心。”
    薛沁芮低头思索片刻:“还有泡澡。”
    “主君?”安舒讲完便陷入沉思,竟未注意听。
    “泡澡。泡澡要试试。”
    安舒眼眸一转:“主君所言极是。只是公子生性淘气,怕是静不下心来。”
    “叫辛咏去看着便是。”
    安舒抿抿唇:“只是……恐怕公子与辛咏不熟悉,公子或许不会听他的话。当时稷王殿下刚接公子回到谙琳,
    第一回 洗浴时,将整个宅院都翻得不像样。奴怕,就算是医官或是其他什么人来,公子尽是不会听的。”
    可总不能叫安舒去吧?薛沁芮揉揉眉心,无法接话。
    “主君,其实,奴在想,”安舒吞吞吐吐,“您既与公子为夫妻,那想必您是最佳人选。”
    薛沁芮险些呛住。
    她何时也开始擅长给自己挖坑跳了?
    望望前方,薛沁芮道:“快到了。”
    “主君,您觉得奴讲如何?”安舒抓住这话题不放。
    “先去见了人再说。”
    “主君!”安舒直接停下脚步,“奴好一并安排了。奴相信主君也希望公子快些好吧?”
    薛沁芮叹口气,停下脚步:“你如今还未见到人,便急着安排。若安排错了,该怎么办?”
    安舒寻不到话讲,环顾一番四周,硬着头皮道:“奴觉得,安排了,总比不安排要好。”
    “时辰已经到了,我们得赶紧过去。”薛沁芮撇过头,自行迈步往前走。
    安舒本想再犟几句,思索一番,只得闭嘴跟上。
    路指向衿国府西侧一偏僻小屋,枝繁叶茂的槐树层层掩盖,仅露出个小门的边缘。
    屋内寂静如无人,几近伸入窗内的树枝上一只鸟或是蝉都没有。
    薛沁芮在一丈开外停下,对安舒使个眼色。
    安舒一点头,轻手轻脚走至门前,小扣门三声,用一种陌生的语言唤了句什么。
    尔后二人皆侧耳倾听,直至门开,里头都没什么动静。
    开门的是个带着巨大粗布兜帽的老妇人。她体态臃肿,行动迟缓,露出来的下巴下垫了好几层松弛的肉。开门的手粗而肥,无处不在的褶皱上杂乱分布着大大小小的黑点。她拄的拐杖奇奇异地扭曲着。
    她低着头,含糊不清地咕哝几句。
    安舒俯下身听毕,继续用那种语言讲了什么。
    那妇人听罢,猛地抬起头来。如此迅速,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薛沁芮冷不丁与其对上目光,不禁浑身一震。
    那双眼浑浊不堪,仿佛是两个缓缓旋转的漩涡,将天地分离至今世间所有的浊物尽吸了进去,连今日这好不容易温柔下来的光一旦落入,亦便无处逃脱。
    无唇的嘴颤抖着张开,沙哑的喉咙继续讲着薛沁芮听不懂的语言。
    “主君,她请您过来。”安舒解释。
    薛沁芮试探着一步一步走过去,还在琢磨如何开口,那妇人便极有力地抓住她的衣领,好似要扯开一样。
    “安舒!”
    薛沁芮话音未落,安舒亦还未反应过来,那妇人便松开手。
    她愤愤地退后几步,皲裂的手攥成拳,浑浊的眼里像是能喷出火来,瞪着安舒。
    薛沁芮跨入门:“婆婆,您——”
    哐当!
    若不是薛沁芮躲得快,那飞来的拐杖怕是已将她双腿打折。也不知这老妇是如何来的这么大力气。
    安舒在她身后高声喊了句什么,替妇人道过歉,便跑至妇人面前与她争论,声音还不断减小,仿若薛沁芮听得懂一般。
    安舒千方百计让妇人安静下来后,转头问:“主君,您入宫赴宴时带的项坠,现在在何处?”
    薛沁芮听了,险些皱起眉来,转念想到请这老妇人来的目的,只好快步回去,寻那锁了吃灰的项坠。
    作者有话要说:
    薛沁芮:嗯,自己给自己挖坑第一人。
    沁芮读的词是柳永的《定风波》~(虽然架空的时代不应该有柳永出现)
    第32章 泡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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