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扯得有些远,但无非是说明一点:大业十年之前,杜伏威远没有后来那么威风赫赫,萧铣的功劳,本就不过是在杜伏威即将到来的人生低潮期上顺势踩了一脚,然后顺便捞一点地盘兵马,刷一点功劳声望。
通过对杜伏威为首的淮南义军三个月的追剿,萧铣好歹得到了一个扼守长江口北岸的州郡海陵郡全境,还得到了宣城郡的长江以南部分,以及马鞍山铁矿、姑孰铁矿的使用权,并且让王世充为他打掩护,不引起杨广对他扩充私人势力的额外忌惮和警觉。这一切,从投入产出比的角度来看,已经完全够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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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铣赶到东莱的日子,是三月二十七这天,来护儿的人马已经准备地差不多了,仅仅两天之后,从辽东湾的柳城就有海船来传讯。说是杨广的御驾已经带着五十万兵马越过了辽河,再次踏上了征途。消息走海路传过来用了四天,所以其实陆路军三月二十二就已经出发了。
这一次出征。貌似再也没有人给宇文述并列作为背黑锅的备胎mdash;mdash;段文振已经在第一次远征的时候病死了,于仲文作为第一次远征失利的替罪羊。死在狱中;杨玄感则是在其谋反被平定后被朝廷顺势作为第二次远征失败的罪魁祸首,算是为朝廷省了一只替罪羊,而原本应该作为替罪羊备胎使用的斛斯政则是投降了高句丽,至今仍然在高句丽活得好好地吃羊肉喝酥酪。
不过,貌似宇文述今年也不需要替罪羊备胎了mdash;mdash;反正,今年该是高句丽的灭国之年了吧,都要打胜仗了,还要什么备胎?
来护儿、萧铣、陈棱又额外准备了一阵子。原本预计四月初就可以开始渡海,但是却被一幢变故拖延了十天之久,直到四月十五杨广都逼近鸭绿江了才启航。而且启航之前还给杨广上了两次奏表,通报了一番讣告:原来,是原定作为海路军副帅的周法尚,最终没有扛过年老体衰,在第三次渡海的时候,病情加重,不能成行,最后送回东莱。挨了三四天便病逝了。
周法尚的病逝,让萧铣略微有些意外,也有一些伤感。历史上的周法尚。要在大业十年时,才在朝廷第三次征讨高句丽的时候病死。
当然周法尚纵然是卫大将军级别的武将,因为演义上不够出名,萧铣前世的历史知识也不至于记得这么清楚,只知道这货是赶上了全部高句丽之战的,但是没活到隋末灭亡,就在这中间这段时间死了。而现在按说历史已经被萧铣改变,大爷年号本就提前了一年使用,而讨伐高句丽的启动也再加快了一年。所以按说应该比历史同期提前了两年,周法尚的死多少让萧铣觉得有些早。
但是随后想想。也就释然了mdash;mdash;历史上的周法尚,本来死因就不是老病而死。而是作为一个陆军出身的将领,连续三年的水师劳顿,海上风涛浪急,最后水土不服加速其死亡的。现在虽然比历史上的死期年轻了两岁,但是这三年海上生涯还是全程挨下来了,快六十岁的人了,身体扛不住很正常。
周法尚临死之时,萧铣也在身边,还捞到了一段时间单独见面,听周法尚交代一些遗言。周法尚把跟着萧铣手下混的弟弟周法明、儿子周绍范也都叫到跟前,看着三人许久,长长叹息了一声,随后声嘶气喘,几乎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缓过来,才颓然地对萧铣说出了一番大有深意的话:萧大使,萧监军,周某这辈子也算是幸运了,天下如此大乱,已然捞到了一个为国尽忠至死的机会mdash;mdash;虽然不能如麦铁杖一般,死于沙场;而是死在出征的病榻之上,略感耻辱,不过好歹这一辈子是过去了。但是国家局势如此,也不知法明和绍范他们一辈子能不能捞到为国尽忠一身的机会了,若是不能,还请萧大使看觑一二。rdquo;
周法明听了兄长的话时,还算镇定,毕竟他是四十好几的人了,也算政治阅历不错,见过大风大浪,见过改朝换代。虽然这番话已经是有些大逆不道了,而且萧铣理论上还是海路军的监军,周法尚敢这么说,着实有点儿翻底牌的意思,或者说人之将死,不得不为弟弟儿子考虑后路。
至于周绍范,听了父亲的临终遗言,那就几乎要惊叫出声,好歹被叔叔周法明捂住嘴,镇定了下来,才知道原来身为一卫大将军的父亲,也不得不考虑后路了,萧铣当然不会拂逆周法尚的遗言了,何况这几乎相当于是周法尚把自己的遗产都交给他打理了一般,满口答应着表示定然会将来为周氏叔侄谋个好出路,一生富贵。他们出去之后,周法尚又不知道找总管来护儿和长史崔君肃说了些啥,才断气了。
周法尚死后,遗表以及来护儿萧铣等人联署的奏折送到杨广那里,杨广批复了此战不必再临时设置副帅,便以来护儿一人独领全军出战即可,萧铣依然是监军,但兼有协商建议军机之权,崔君肃也因此增重了一些从旁监督的职权mdash;mdash;
本来么,一个臣子的死,对于朝廷出征大计还不至于起到拖延的影响。但是兵权毕竟是很敏感的问题,来护儿为了避嫌,是不得不上报的,否则原本说好了有主帅副帅一起出兵的,副帅病死了你还一点都不上报直接继续出兵,那要是被朝廷猜忌为你想窃取军权图谋不轨,岂不遭殃?陆路的话这种误会还少一些,但是海路军只要出海后,大海茫茫,就再也没什么牵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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