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二脸上露出了个笑容, 看上去憨直得很:“这事儿交给我吧,女官先去马车上休息片刻。”
阮瑶看了看黑衣人,又看了看季二,便点点头,回身上了马车,把帘子也落下,把隔绝了视线。
不多时, 她便听到了黑衣人模模糊糊的通呼声。
想来是季副统领用了些手段。
阮瑶惯是不喜欢人用刑的,因为她以前遇到的事情都不伤及姓名,加上宫规所限,所面对的又都是些心思不定的,阮女官便鲜少让人下手,多是恐吓威逼,再不就是循循善诱,可以说手段和缓的很。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是个面团子可以随便拿捏。
有人做初一,就莫要怪她做十五。
阮瑶打开了马车里的矮柜,从里面摸出了个匣子,打开来,便是寻常小太子藏在这里的糖块。
因着小太子喜欢含着糖睡觉,阮瑶怕他坏了牙,就不太让小太子吃糖。
结果那人明面上答应,背地里就偷偷的藏东西,琢磨着趁她不注意就往嘴里塞着解馋。
阮瑶是知道的,甚至能摸清楚这人的糖块都藏在什么地方。
这会儿阮女官捏了一块放到嘴里,只觉得味道甘甜如蜜。
等她一块糖含完,季二敲了敲马车,在阮瑶撩开帘子的时候,季副统领笑着拱手:“幸不辱命。”
阮瑶点点头,从马车上下来,眼睛看向了瘫倒在地上的人。
其实这会儿他看上去比刚刚强了不少。
之前胳膊和下巴都被卸掉,双腿还绑着,就算想要逃跑也只能用跳的。
现在他的胳膊完好,下巴也接了回去,从外表上看甚至看不到什么伤痕。
可是脸上表情颇为狰狞,平躺着,地上湿了一滩,让人不愿意去猜测是什么。
阮瑶不由得扭头看向季二:“副统领好手段。”
季二谦虚的笑了笑:“都是从顾大人那里学来的,皮毛而已,不值一提。”
阮瑶并不深究过程,眼睛瞧了眼跌跌撞撞追上来的宫人,道:“这是刺客,看管好,别让他自裁。”
两个宫人知道阮瑶在东明宫的分量,刚刚他们轻而易举的就被人掀翻了,本就是他们的罪责,现下自然要尽力争取表现机会,忙不迭的答应下来。
阮瑶则是看向季二问道:“他说什么?”
季二回答:“他确实是受人指使来劫车的,主子是周美人。”
“有没有说缘由?”
“未曾提起。”
阮瑶眉尖微蹙,轻声道:“去城里?”
“是,去城里的朗香居后堂。”
又是这个地方。
虽说是劫车,可是最终的目的地竟是一样的。
阮瑶扭头看向了像是吓破了胆的黑衣人,突然开口道:“既如此,我们去看看吧。”
季二一愣:“女官,此人分明不怀好意,女官何必以身犯险?”
阮瑶没有立刻开口。
她心里清楚,此事透着诸多的蹊跷。
之前周美人费尽心思来告诉自己有人要坑害于她,最终是自导自演,可有心灭口的却变成了董皇后,而这一次又是周美人找人来截自己的车。
针对她?不至于。
针对太子?有可能,但也说不通。
假使周美人和董皇后时一党,那所求的自然是要给赵弘下绊子。
且不提此事能不能动摇如今太子殿下如日中天的地位,单说派来着这位打手,着实不像是什么稳妥人。
只他一个,没有帮衬,轻而易举的就被季副统领给撂倒。
而周美人竟然直接把自己的身份透露给了他,再由他透给自己,连个遮掩都没有。
最稀罕的是,周美人如今得宠,却身子不爽利,皇上特别恩准她在城外静养。
可这人非要想法子把自己弄进城,定然是要在守城侍卫那里留下痕迹的。
过于刻意,就显得不同寻常。
于是阮瑶下了决心:“我要去见见她,在京城内,想来旁人不会也不敢闹出什么大事。”
季二看得出她拿定了主意,也不拦着,只是道:“还请女官容我一旁跟随。”
“好,劳烦副统领了。”
而后,阮瑶让两个宫人将黑衣男子捆起来,带去衙门里关好,待回禀太子后另行处置,阮瑶则是坐上马车,季二一抖缰绳,马蹄踢踏的前往京城内朗香居。
一路上,皆是畅通无阻。
待到了地方,阮瑶下车前拿了个披风,带上兜帽,这才进得门去。
掌柜的想要上前来问,阮瑶先笑着道:“之前我在这里订了一份栗子炒鸡,还有沙糕。”
“是是是,我想起来了。”掌柜的满面堆笑,让伙计去后厨取东西。
阮瑶却是止了他的动作,温声细语:“不知店家后堂在何处?我受邀前来,烦请掌柜带路。”
掌柜面上露出了些许犹豫之色。
季副统领沉默上前,直接亮了侍卫腰牌。
他没有亮亲卫的,是不想让此事牵扯太子,而侍卫腰牌也够了。
他料定周美人想做坏事,不敢过于声张。
果然,掌柜瞧见腰牌后立马拱手道:“原来是大人驾到,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
季二摆摆手:“不妨事,你带路吧。”
“是是。”
阮瑶笑着跟上,心里想着,副统领行事颇有章程,是个靠谱的儿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