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大殿下还是小太子,总是夜半惊醒,直挺挺的坐起来,说自己头疼。
阮瑶一直歇在内室的软榻上,只要赵弘出声,她就会去安抚。
似乎也只有她能让太子的头疼止住。
也不用多做什么,只要赵弘能握着她的手,他就能安眠。
或许是因为今天的兰金池宴十分重要,阮瑶怕赵弘睡不够,索性把软榻搬到了床边,纵然有床帐隔着,可两人的手便是交握着的。
于是,整个晚上,殿下难得的没有喊疼,到现在还在安然睡着。
这让阮瑶松了口气,出门的时候也是轻手轻脚的,没有弄出其他响动。
等离开了内殿,她便快步朝着前面走去。
夏儿早就得了阮瑶的消息,而且阮瑶说明了是要带她出去的,这让夏儿高兴了一晚上。
在这深宫里时间久了,总是难得出门。
夏儿年纪小,对宫外仍有向往,只是平常很少说,怕惹了麻烦,但心里总是惦记着的。
如今便是早早的就来了,这会儿正在门口守着。
听到动静急忙追上来,一边走一边小小的打哈欠,声音都带着些睡意模糊:“阮姐姐,可是要给殿下传早膳了?”
阮瑶伸手拨了拨她发间的绒球:“还早呢,不着急,莫不是小夏儿饿了?”
夏儿老实点头。
阮瑶声音轻轻:“吃些可以,但是少喝些水,这趟出门怕是难得空闲,饮水少些也省得麻烦。”
一听这话,夏儿心中,要出门游玩的欢快就少了大半,神色也安稳许多:“我晓得了,阮姐姐放心,我定然不惹麻烦。”
阮瑶知道这姑娘看着活泼好动,其实向来聪慧有成算,便没有过多叮嘱,只是温声问道:“说说看,今儿早上想用些什么?”
夏儿自动将预想中的汤汤水水给剔除干净,认真道:“刘嬷嬷准备了三个胡饼,两笼肉包,还有四个白糖油糕。”
阮瑶脚步顿了顿:“这是给咱们两个预备的?”
未免多了些吧。
结果就瞧见夏儿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一脸单纯无害的回道:“就我自己个儿的,刘嬷嬷想着阮姐姐往常都是和殿下一块儿用饭,便没准备,阮姐姐要是喜欢,我这就去找刘嬷嬷说。”
阮瑶则是盯着夏儿,过了一会儿才道:“那去和刘嬷嬷讲,带些白糖油糕,路上给殿下预备着。”
夏儿应了一声,就一蹦一跳的去了小厨房。
阮女官便是瞧着小姑娘的背影笑,心里则是想着,自家夏儿这饭量已经不是“还在长身体”这么简单的了。
显然,当初自己要带她回东明宫时,夏儿说他自己不好养活,并非客气,而是真的在担心着。
就在这时,来喜迎了上来,轻声道:“外面已经都安排妥帖了。”
阮瑶微微颔首,边走边道:“马匹仪仗自有季统领和季副统领去看顾着,我们不用操心,这会儿只要想着将东明宫守严实就好。”
“阮姐姐放心,我留在宫中,定然不让旁人踏入宫门。”
“这次要格外警醒,不能有半点疏漏,丁卯大人也会留下,如果出了事情,你要记得和他有商有量。”
来喜听了这话,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
其实太子出门也是常事,阮瑶也常跟着去。
可是无论哪次,都没有像是今日这般叮嘱的郑重其事。
显然,这次赴宴只怕会与往常不同。
于是,来喜低声道:“我都记下了,阮姐姐放心。”
阮瑶已经走到了前殿,瞧着外面正在忙碌的宫人,低声道:“不仅要看顾好东明宫,玉絮宫那边也要注意着。”
“可要现在就派人过去守着门?”
“不用了,太后娘娘已经让佟嬷嬷领人去了。”
来喜微愣。
太后帮着自家阮姐姐去盯着许妃?
之前也是,时不时的就会叫过去帮忙看兰花,还赏赐不少,实在是想不透为何一个太后,一个女官,会这般要好……
不过很快来喜就想着,应该是太后娘娘看重太子殿下,这才伸手帮忙吧。
于是来喜便放宽了心,跟在了阮瑶身后,一道去安排人准备应用之物。
而在内殿,赵弘已经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眼目清明,神色镇定,起身的动作规矩刻板,俨然是大殿下的做派。
而他看到床边摆着的软榻时,脸上有些惊讶。
随后便坐在床边,闭目片刻,就记起了昨晚的事情。
是自家瑶瑶将榻摆过来的,为的就是让他安眠。
大殿下不由得弯起嘴角,微微蜷紧了指尖,似乎还能隐约感觉到上面残留的温暖。
而对于阮瑶能凭借一己之力就拉动软榻的大力之举,赵弘已经毫不意外。
毕竟,这是个曾经琢磨过要徒手拔树的姑娘,还数次将他拦腰抱起。
以前的大殿下可能会错愕,但是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随后他就看向了窗外,瞧着晨光微熹,便站起身来,略略收拾了一下自己后就打开了内室的门,淡淡道:“去叫顾卿过来。”
暗处的丁卯应了一声,随后快不去请了顾鹤轩。
顾太医鲜少被这么早传唤,还以为自家殿下是早上起来身子不爽,急忙忙的背着药箱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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