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盗匪还好些,没有钱财,也不会随便杀人害命。这些官差可比盗匪狠多了,要是看谁不顺眼,把往死里打,打死了割了头还被算成盗贼头颅送去县城领功。
叶秦穷的只有一条遮体的破麻布,是宁见盗匪也不愿意见到官差。
成大牛饿的犯迷糊了,没看清那些汉子是官差打扮,想爬过去讨些吃的。
叶秦一惊,赶紧一把把他给扯了回来,摁住大牛的胳膊。大牛使劲力气挣扎,想出声说什么。叶秦慌忙一把又捂住他的嘴巴,拼命使眼色,别过去找死。
大牛本来就比他小,又受了伤,挣扎了一下没挣脱,没力气了,只能迷糊着躺下休息。
两人在凉棚外旁边的隐蔽处缩成一团,尽量不引起这些官差的任何注意。
叶秦看了一下天色,太阳也快下山了,这群官差吃饱喝足,相信不会在这荒郊野外久待。等这群官差走后,他或许能找到点遗漏下来的东西。
他心中暗暗叹了一声。这种挖树根过活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凉棚下,传来汉子们热闹的喧笑声音。
被众汉子围聚在中间,一名相貌削瘦枯黄的中年官差,颇有威严,显然是众官差的头目。
中年官差咕噜咕噜灌了一口酒,摸去胡须残留的酒水,大声道:“真他娘的晦气,那一伙强盗也真能跑,从竹岐县城跑了数十里,逃到这鸟不拉死的鬼地方,把咱们兄弟差点累死了。兄弟们多吃一些酒肉,晚上还要摸黑赶路,尽早抓住那群强盗。”
叶秦藏身在凉棚一侧乱草窝中,和凉棚内坐着的众官差隔了十多步,他们的话一字不差的都落在他的耳朵里。
众官差们纷纷讨好那中年官差。
“这此还多亏了李爷亲自出手啊,否则这群强盗早就跑的不见踪影了。咱们辛苦一些不要紧,但是不能让那伙强盗逃了,以免让李爷一番辛苦白费。”
“不错,只要抓住那伙强盗,割了贼人的脑袋回去领功,李爷少不得可以得到一笔厚赏。咱们兄弟们也跟着沾光得些好处啊!”
“李爷不愧是咱们县城的头号捕头,每次出手绝不落空。这次咱们也是托了李爷的福啊!”
2 采药堂
那相貌削瘦枯黄的中年官差抓起盘中最后的一块牛骨,咬了一口肉。
“那是当然。李爷我早在县城里发现那匪首的时候,便往他身上洒了‘三日不去散’,知道这玩意是什么吗?这可是县城里‘采药堂’赫赫有名的追踪药粉,只要散上那么一点点,”
姓李的官差用小指头比划了一下,颇有得色的继续说道:“三日之内,管那匪首逃到哪里,李爷我都能把他揪出来。不过这东西旁人是得不到的,要不是我跟采药堂的李大善人是亲戚,也弄不来这个。”
“李爷和采药堂的李大善人是亲戚?”
众官差们纷纷露出惊容,发出一阵大惊小怪的惊呼。
虽然他们早就从李官差的口中,远不止数百次的听到这事情,早就腻的要反胃了。但是他们知道他们的头子就好炫耀这层关系,所以次次都露出一副动容和惊叹声,来讨李官差的欢喜。
说起来,这采药堂在竹岐县城也是很有名望的。它主业是做采药,拥有良田数千倾,门面店铺数十间,门客学徒上千人,家大业大,是竹岐县第一豪强大户。
据说采药堂的堂主李大善人,早年是江湖中亡命之徒,在竹岐县境内凶名极盛,后来洗手上岸不再打打杀杀了,拜入了平州境内赫赫有名的药王帮,成了药王帮下属的采药堂的堂主,为药王帮供应药材,还在江湖上博了一个李大善人的称号,现在更是成了竹岐县城的首富豪强,威势极重,和竹岐县城的县太爷也是平辈论交。
但是知道李大善人底细出身的竹岐县城百姓,都会在背后暗骂他一声吃人不扒皮不吐骨头的大恶人。整个县城就数他最是恶毒了,连疯狂收刮民脂民膏的竹岐县城县太爷都没他一半那么恶。
众官差们都知道这些,可不敢说出口,只敢没人的时候在心里叨念一下。
这采药堂在竹岐县城的豪强地位,绝不是他们这些到处跑腿累死累活抓强盗的县衙穷官差能比的。不要说堂主李大善人了,就算随便出来一个高级一点的师傅,都能在他们这些官差面前颐指气使。
一名年轻的官差见李官差的酒碗已经空了,连忙捧起桌上大坛酒,给满上,刚好斟满酒碗的边缘,一点不多一点不少,倒酒的功夫显得娴熟无比。
他讨好道:“李爷,我昨儿听说一件事情,采药堂这几天好像要在县城里公开招收一批岁数在十二岁以下的采药童子,您老能不能帮忙说一声,让我家侄子进去学门手艺?小弟我这一生绝不忘李爷的恩情。”
其他的官差们也纷纷停了下来手中的酒碗,屏息倾听。他们谁家没有个儿子,侄子什么的亲人啊。要是能让自己的子侄儿在竹岐县城第一豪强大户采药堂谋个好生计,也有个盼头,过上舒坦日子。
就连躲藏在凉棚一侧阴影处的叶秦,听到那官差说,竹岐县城采药堂要公开收十二岁以下的采药童子,一怔,心中也怦然急跳,隐隐的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叶秦立刻不顾危险,从乱草窝里探出半个头来仔细听那些官差说话,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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