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的人家跟你瞎胡闹。又骗的人家团团转,连个孩子都不愿意要,真是个命里注定的冤家呀!”卫君孺愁容满面。
卫君孺很聪明,阳信公主刘婠更聪明,没有聪明才智,二女也不能撑的起偌大的平阳制衣坊。
只是两个女人并不善于长篇大论的说道理,二女绑在一起也不够曹时一张嘴说的。
三公九卿都能说败了的人,又岂能是两个常居内宅的小妇人能比拟的。说道理又说不过,自己也不好意思胡搅蛮缠撒泼胡闹。毕竟两人也是有身份的贵妇人,阳信公主刘婠的地位尤其尊贵,更加不好意思撒泼混闹。
两个小妇人心里发愁,不知道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春芽卷开竹帘向外远眺,欢喜道:“夫人快看,午后下了场小雨,夫人喜欢的那株海棠开花了。”
润湿的清风吹入房间,雨水的气息里散发着泥土的清香,庭院里花团簇簇柳树成荫,地表的水迹被红澄澄的太阳蒸发殆尽。
午前还是花骨朵的海棠花,在不知不觉间花悄悄绽放,灿烂的花蕊间被水珠浸润,娇嫩的花瓣像伸展翅膀的蝴蝶,缓缓的向外撑起漂亮的身姿。
一缕阳光劈开云层落入庭院,照亮了天空。
云开雾散,黄橙橙的太阳挂在天空,清风阵阵,吹散了心头的哀愁,卫君孺露出欣慰的笑意。
只要夫妻生活愉快,闲言碎语又能如何,想说就让她们说去便是,她们夫妻的身体健康心中有数,每个月定期检查一次不出丝毫差错,医工冯信的名声在京师里悄然打响,仓公嫡传的医术非常值得信任。
淳于三娘得到妇科真传,为阳信公主和她精心调制汤饮子,只要按照规定时间饮用,经常散步活动,时刻保持身心健康,身体健健康康的毫无问题,淳于三娘的原话是孩子早晚会有,过两年要孩子就挺好,实在急着要也可以。
一场小雨浇不灭暑热,进入初夏的长安城像个蒸笼,她本是不太习惯长安城的闷热湿润,家乡平阳侯国更干燥些,气温也比闷热的关中略低,每到夏天凉风习习很舒适。
夫婿曾形容关中是河南水乡。
她不太明白。
只记得依稀某夜曹时喝的酩酊大醉,含含混混的说着项羽起家的江左之地被称作江南水乡,西子湖畔有个人间天堂,还有许多奇奇怪怪的听不懂的话。
“夫婿戏弄我,江左分明是谪戎的蛮荒之地,会稽郡的越人很不老实,听说那地方闷热潮湿十倍于长安,住上一年半载,皮肤要被海风吹的黧黑,汉人都不爱住那儿。”
卫君孺的见识不短,以前经常听母亲说起父亲在外征战的故事,父亲卫平曾经跟随汉军讨伐吴军,俘虏许多被叛军裹挟的吴国平民,得知许多关于吴国的消息,作为职业士兵的女儿,卫君孺听的最多的就是打仗征战和杀戮俘虏,哥哥卫长君、卫步广,弟弟卫青都接受过专业训练,尤其是卫步广箭术了得,跟随商队长期驻扎在边郡,她知道战争和男人是不解的缘分。
嫁给曹时跟随阳信公主见识大涨,山南海北的名流贵人都见过。连长乐宫里的几位公主也常常见面,知道的新鲜故事不知有多少。
此时,江南大半仍是尚未开发。吴越争霸的辉煌早已远去,吴越故土早已成为楚国精心划分三楚之地,人人皆言楚语、唱楚歌,垓下之战四面楚歌,项羽的残兵败将心灰意冷,才有项羽东逃乌江自刎。
西楚是龙兴之地,除了一块楚王的地盘。大部分是被朝廷直领的,东楚江南就不太幸运,周围有东瓯和闽越两国。还有散居的许多越人时常扰乱,朝廷设四部都尉统率郡国兵时而镇抚,时而弹压,汉人是不爱过去的。不但气候不习惯。越人散居山间野地到处乱窜,恰好和齐民编户住在闾里,遵守秦法汉律安分守己的汉人相反,民风相互不容也是起冲突的原因。
简单的梳洗,婢女春芽为她梳发,叽叽喳喳的说起府外的新鲜消息:“婢子还听说,四个藩国王太子跑到廷尉府告状,说他们队伍里有人偷走了价值数千金的财货。就连前丞相卫绾、直不疑偿还的黄金也给私吞了,夫人您说可笑不可笑。婢子都快笑死了。”
长安城里的消息传的快,东家婆婆和儿媳因为吃饭打架,西家大闺女勾搭野男人,南家妯娌因为鸡毛蒜皮的矛盾撕逼大战,北家男人被外边养的女人带着孩子找上家门,类似的破事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外散发,算上附近四大陵邑一百多万口人,真是车载斗量无穷无尽。
汉代风气使然,每年上巳节不知多少对情侣出现,好比两千年后的某几个大节日似的,这个时代还不流行开房一说,找个没人的地方直接野合,谈没几天分手再去找别的男人,连孩子出来了都不知道爹是哪个人。
每年都有不知数的列侯千金聚众瞎胡闹,被列侯们带着家丁健仆给拎回来,参与胡闹的野男人一个个被打的腿断胳膊折,气性大的列侯还会动用关系,把那些混账东西全部打发到边关吃沙子垒长城去,为那点破事闹的满城风雨无穷无尽,人称长安城津津乐道的肥皂剧,内容繁多花样百出,每年都有不带重复,百看不厌。
“……四个藩国王太子也是不知数的蠢人,叫上廷尉府的差役去抓他们自家的人,那几个老家伙抱着囚车的车轮死活不愿意走,被四个王太子一顿打骂揍的嗷嗷叫,那几个老家伙也是奇葩人,一边叫唤一边口吐四个藩国王太子的黑历史,那四个年轻人当时脸都黑了,这边越打越狠,那边越说越响,连廷尉府的差官们都看傻了眼,多少看热闹的人都笑岔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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