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宣不怒反笑,说道:“彼此彼此。”两人便一同出了屋子,各自回房。
江篱知他二人皆是心高气傲之辈,见面说不到三句话,便会开始针锋相对,寸步不让,非要争个高低不可。她只觉有些好笑,便如看两个半大孩童斗嘴一般。
见他二人相继出屋,江篱躺在床上,却突然想起了方西渊来。不知他现在如何,为何不曾前来看自己?那些武林人士,会轻易放过他吗?
江篱的心中隐隐有些担心,奈何自己伤未痊愈,难以下床,只得躺在床上,脑上不停地做各种设想。
便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屋内的灯烛突然一下子被人打灭。江篱行走江湖多时,深知此举意味着什么。她此刻却是使不出功夫,若是来人有心杀她,只怕是凶多吉少。只是她喊也不得,动也不是,只得依旧躺着,装出一副熟睡的模样,脑中却在飞快地盘算着对策。
窗户有被撬的声音,虽极细小,江篱却也听得分明。似乎有人从那里跳进了屋中,极为小心地往里走,竟是直奔床头而来。
江篱本还盼着那人只为寻财而来,转而又想,这深山古寺里,有甚值钱物什?那人进得屋来,十之八九,便是冲着自己而来。想到此处,她便紧张起来,暗自运起内力,虽觉伤口疼痛,却也是大难临头,顾不得许多。
那人蹑手蹑脚走至床前,慢慢伸出一只手,要往江篱身上摸去。江篱在暗夜里,眼睛只眯开一条缝,凭着暗淡的月光及身体的感觉,意识到那人似乎要对她下手。她的手上,已握有先前从头上拔下来的玉簪,这是她唯一能寻得的东西,便在此刻,要靠它来保自己性命。
那人的手越来越靠近江篱的身体,近得已是触到了她的棉被。便在这时,不知从何处又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抓住先前那人的手。
这一下子,莫说江篱,便连那先前闯入的人也是吓了一跳,身体不由自主便向后弹去,挣脱了另一人的掣肘,便要与之一战。那后来之人一把冲上前去,靠近先来之人,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那先来之人便立时安静下来,收了手,随那后来之人一同出了屋子。
江篱躺在床上,听不清他二人说了些什么,只觉他们必定相识。她越发觉得好奇,也觉身在此处危机重重,便挣扎着下了床,穿好衣衫,也学那两人,翻窗而出,想找到个沙弥,问清叶白宣的住处,向他求援。
夜色里,她一人在这偌大的寺庙里胡乱走着。此刻夜已深,走了几个院落也未见一个人影,她不禁有些焦急,加快了脚步,却在闪过一个走廊时,忽然听见有两人说话的声音。江篱下意识地停住了步子,躲在一个廊柱后,细细地听那二人的对话。
“师父,那刀真的不在江篱身上,难道你信不过徒儿?”江篱听那说话声音,一下子便认了出来,此人竟是方西渊。他口中的师父会是谁?莫非是叶白宣?江篱心跳加快,愈加不敢出声,屏息凝神,细心听去。
“哼,此刻要我信你,真是千难万难。你别忘了,当日你竟得了云庭刀后,竟私自出谷,不再与我联系,明明便是过河拆桥,现在,还与我谈什么信与不信,真是可笑。”另一个声音不屑道。
江篱只觉那声音有些耳熟,却决计不是叶白宣。只是她此刻心乱如麻,一时也听不出,那人究竟是谁。
“师父,白日里江篱受了重伤,晕倒前,已将那刀交给了叶白宣。此事在场上百人,皆是亲眼所见,你此刻随便见一间厢房,找一两人出来问下,便会知晓。如此板上订钉之事,徒儿又何必骗您?”方西渊语带焦躁,越说越快。
另一人沉吟了半晌,这才慢慢道:“好,我便信你一回,若那刀落在了叶白宣的手中,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他以为,这天下只得他最聪明?须知凡事皆有定数,想逃也逃不掉。只是……”
“师父在担心什么?”
“我在担心,叶白宣的心,是不是已经没有了自我,一心都扑在了那个姓江的女人身上。”
方西渊轻咳两声,安慰道:“即使如此,也不必太过担心。江篱对于他,不会是一个牵绊,反而是一个……”
话说到一半,方西渊的嘴似乎被人堵住,只听另一人吓道:“多说无益,你我现今必得离开此地。西渊,你听师父的,忘了江篱,也莫再做什么掌控天下的美梦,一个女人,不值得你如此冒险。”
江篱等了片刻,也未听得方西渊再次说话,只觉有一串脚步声传来,她在廊下等了许久,这才出来,再走去方才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那两人已是没了踪影。
她见人已走远,自己也无力追回,只得继续向前,终于在一佛殿里找到一个沙弥,问清了叶白宣的住处,径直前去。
走至屋前,见里面灯光未息,江篱便抬手去敲门。叶白宣此刻还未入睡,听得门响,便过来开门。他见江篱面色发白,站在门口,吃了一惊,赶忙将她让进屋内,倒了杯热茶予她。
江篱坐定下来,将方才房中发生的事情说给他听,却又隐去了路上听到的那一段对话。那些话语,虽未说及什么大事,可江篱的心却是不由自主地想把它们隐藏起来,不愿向叶白宣说明。
叶白宣听得江篱差点遇袭,也是有些担心,便让她留在自己房中,由自己来保护。江篱见事情已定,这才注意到桌上放着的那件物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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