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信既然已经晋级天阶,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他就是下一任阀主了。”陆尚把心一横,缓缓站起身宣布道:“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是除夕,咱们陆阀也来一回辞旧迎新!”
说着他看一眼陆修,沉声吩咐道:“敲钟,集合族人!”
“是!”陆修应一声,快步走出大厅,朝着前头高喊一声道:“敲钟!”
陆阀的武士马上推动沉重的钟槌,敲响了那口悬挂在三畏堂前的万斤大钟。
当当的钟声响彻整个洛北,就连紫微宫中都听得清清楚楚。
暖阁中,初始帝侧耳细听那断断续续的钟声。虽然各阀都是用敲钟来集结族人,但无论是从敲钟的方法,还是钟声本身都有明显区别。只要听得久了,一下就能听出是谁家在敲钟。
“想不到,陆阀动作还挺快,都不让陆尚过完年再退了。”初始帝优哉游哉的用着早膳。在他的立场上,当然是陆信越快上位越好了。
“老司徒做出这种高姿态,对陆阀,对他本人,都是有好处的。”杜晦笑着给初始帝斟一碗奶子。
“嗯,算他还没老糊涂。”初始帝笑着呷一口奶子道:“也省得寡人再费事了。”
……
陆坊竹林中,竹叶上的残雪,被钟声震得簌簌直落。
“吵死了。”陆仙不悦的哼一声,也不知是说陆云还是说那钟声。
师徒俩在皇甫照的床前说话,这么响的动静,都没把这位小祖宗给吵起来。
皇甫照翻了个身,便继续呼呼大睡起来。
“师父,我小爷爷这都睡了一个月了,怎么还不醒啊?”陆云一直在担心的追问,可陆仙就是不理他。
但陆云锲而不舍,终于把陆仙烦的开了口,黑着脸道:“跟你说了,该醒的时候他自然会醒。”
“那总得有个具体的时间吧?”
“也许明天,也许明年,谁知道呢?”
“那他老人家,现在身体恢复的怎样?”
“不醒过来谁知道呢?”陆仙冷笑连连道:“说不定他醒过来,真就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童,到时候你肯定很失望吧。”
“师父,你老就消消气吧。”见陆仙句句夹枪带棒,陆云老老实实跪在陆仙面前,赔着小心道:“好歹肥水也没流了外人田不是,徒儿也没让我小爷爷把功力传给陆家以外的人,也算是报答了师父这些年对他的好了不是。”
“哼,你小子分明是在算计我陆阀!是不是早就料定了会是这种局面?”陆仙气不打一处来道:“所以才让陆信替你成为大宗师的?”
“师父啊,徒儿又不是半步先天,哪能未卜先知?”陆云忙叫起了撞天屈道:“是我父亲好人有好报,再说师父不也认为,陆阀到了不变不行的时候吗?”
“哼,若非如此,为师岂会容你胡来?!”陆仙也不是真生气,他就是对自己和陆阀上下,被这个乳臭未乾的小儿算得死死的,感到十分不忿。
“师父,不管到了什么时候,父亲都是我父亲,师父也是我师父。”陆云知道陆仙心里的忧虑,便正色表态道。
“记住你说的话,将来翻脸不认人,为师可要清理门户的!”陆仙半真半假的瞥一眼陆云。
“我的命是父亲给的,师父更对我有再造之恩。”陆云发自肺腑的动情道:“我是不会让父亲和师父难过的……”
“这还像句人话。”看陆云都快哭出来了,陆仙心里痛快了不少,挥挥袖子撵人道:“滚去看猴戏吧。”
“师父,你老也得一起去啊。”陆云巴望着陆仙,他之所以一早就过来,负荆请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得请陆仙务必要参加待会儿的传位大典。“副宗主如果缺席大典,会平白让人妄加猜测的。”
“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不懂人事儿?”陆仙却白了一眼可怜兮兮的陆云,莞尔道:“怎么说,这也是我陆阀的头等大事,还用你来请我?”
“那师父方才……”陆云苦着脸道:“原来是吓唬我的。”
“哼,你小子,就欠敲打。”陆仙缓缓站起身,伸个懒腰道:“以后要多敲打敲打,可以愉悦身心。”
“师父……”陆云哭笑不得的跟了出去。
……
敬信坊的陆阀族人早就听到钟声。
他们尽数早早就出了门,却没有一个离开敬信坊的,全都大气不喘的恭候在陆信家门外。
当陆信府上大门缓缓打开,陆信昂首挺胸迈步出来,目光沉稳的看向众人。
“拜见大宗师!恭喜大宗师!”所有族人,不分男女老幼,齐刷刷向陆信作揖致敬。没有人要求他们这样做,但所有人发自内心的想要对陆信顶礼膜拜。
因为从今天起,陆阀在陆仙之外,又诞生了一位保护神,所有族人都会受到他的庇护。
“诸位请起吧。”陆信轻轻抬手,沉声道:“阀主敲钟,我们赶紧去三畏堂集合吧。”
“遵命。”众人齐声应下,却不肯起身,只不约而同让出一条通路,请陆信先行一步。
陆信也不推辞,便大步流星向三畏堂走去。
一路上,但凡遇到的陆阀族人,无不向他顶礼膜拜。那些外阀的子弟,也无一例外,毕恭毕敬立在路边,欠身请大宗师先行。
陆信一直神情沉稳,内里却不可遏制的心潮澎湃起来,原来这就是凌驾众生之上的天阶大宗师啊!原来这就是一步登天的滋味啊,就是他给个丞相都不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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