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一耐着性子,听初始帝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心里却一阵阵泛起了腻味。他很不喜欢初始帝这副软弱的样子。
在张玄一看来,皇甫彧既然坐上了龙椅,那么管好国家和大臣就是他的本分,如今却求自己一个方外之人来替他做主,实在太无人主之风了。
想到这,张玄一不禁再度后悔起来,当初为何要跟那帮人合谋,干掉乾明皇帝?真是自作自受!
天师道和大玄是有血盟存在的,大玄承认天师道为国教,天师道也有义务保护皇甫烈的子孙坐稳皇帝宝座。是以他可以坐视皇室内乱,甚至出手插一杠,却不能看着外姓人夺了大玄的江山。
那样天师道颜面扫地,他这个不二真人也变成不三不四了。
所以,他也只能替初始帝出这个头了……
……
长乐殿中。
张玄一耐着性子听完了初始帝的哭诉,方得以缓缓问道:
“那么陛下召老道前来,到底有何诉求?”
“自然是请真人出面调停,让夏侯阀不要咄咄逼人。”初始帝叹息一声道:“相信真人也不愿看到,和高祖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转眼就二世而亡了吧?”
“唔。”张玄一不置可否的应一声,便缓缓起身道:“陛下的意思贫道了解了,明日贫道去探视一下老太师,先看看他怎么说,然后再跟陛下商量对策。”
“全靠真人周旋了。”初始帝忙跟着起身,毕恭毕敬的将张玄一送出大殿,又破天荒的一直送到应天门才转回。
其实张玄一再尊贵,初始帝将他送到长乐门便算是最高礼遇了。他却又执意将张玄一送出应天门,不过是想制造一种张玄一和自己相谈甚欢的假象,来迷惑一下夏侯霸等人。
但往长乐门走的归途上,初始帝却难过的要哭出声来了。皇帝当到他这个份上,跟汉献帝也没什么两样了。
“唉,皇兄啊皇兄,你现在肯定要笑死我了吧?”初始帝仰头看天,不让眼泪流下来。
他心里是真后悔啊,当初就不该被夏侯霸蛊惑着谋逆,结果害人害己,如今已是求当太平王爷而不得,只能低声下气求一苟延残喘了。
第六百六十一章 威胁与合谋
张真人果乃信人也,进宫次日便来到夏侯坊登门拜访。
有道是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夏侯霸自然不好再继续装晕,便改为卧床不起,在药味浓重的寝室中会见张玄一。
两人寒暄几句,张玄一还没谈及来意,夏侯霸便先哭诉起来。
“真人啊,老夫这病,就是被皇帝和身边那班弄臣活活气出来的啊……所谓大冢宰之争,责任根本不在老夫哇。那是去岁,裴邱寿辰时,皇帝主动提出来的,老夫可从没逼他给我加官晋爵啊!”
“今年老夫过生日,皇帝又旧事重提,再度说要让我当那劳什子大冢宰,有道是君命难违,老夫明知道他没安好心,也不得不答应下来。原本以为他不过是分解一下老夫手中的权柄,可谁知道,皇帝居然联合梅怡,要将老夫直接架空!”
“真人哇,老夫如今是看的很清楚了,皇帝根本就是不容我夏侯家啊。他真是忘恩负义、薄情寡幸啊,当年若不是老夫拼死相助,他能登上皇帝宝座?早做了他皇兄的刀下鬼了。这些年来,老夫和夏侯家的子弟为了大玄兢兢业业、殚精极虑,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皇帝不思报答也就罢了,怎么能把我夏侯阀往绝路上逼呢?”
说到伤心处,夏侯霸呜呜痛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比初始帝演得还要真切。就像真他妈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这次老朽张罗着夏操也是迫于无奈哇,蝼蚁尚且惜命,我夏侯阀上下十几万老少,总不能洗净了脖子等着人屠戮吧?就算真人这次压下去,以皇帝对我夏侯阀的猜忌,将来难保又起什么心思?真人就算能保得了我们一时,还能保得了我们一世不成?”
张玄一耐着性子听完这番絮絮叨叨,明白了夏侯霸的意思——这次既然彻底撕破了脸皮,那么无论如何,夏侯阀都不会再退让了,必须要获得足够的利益才罢休。
“唯独这点老太师不必担心,就算老道不在了,我天师道依然会以维护大玄稳定为己任的。”张玄一却似乎不为所动,对夏侯霸淡淡说道:“如果谁威胁到大玄的稳定,就是老道和天师道的敌人。”
“这……老夫当然知道。”虽然张玄一这话说的如闲聊一般,夏侯霸却听的心头突突直跳。他明白,这是张玄一赤裸裸的威胁!
最让夏侯霸郁闷的是,张玄一的威胁乃实质性的威慑,而绝非虚言恫吓而已。
因为他是不二真人张玄一,他是天下无敌的绝顶高手,所有的大宗师都必须仰望的存在。
就连凶名赫赫的孙元朗,都能在他自己的老巢中,被张玄一一掌击败,十万太平道教徒万马齐喑,夏侯霸哪还有勇气去挑战张玄一的权威?
……
在张玄一的注视下,夏侯霸沉默了好半晌,方颓然叹息一声道:“老夫也没说要大玄变色,我夏侯阀不过是求个自保而已。”
“嗯。”张玄一这才满意的收回了目光,他知道夏侯霸屈服了。但张玄一并没有替初始帝乘胜追击的意思,反而主动释放善意道:“老道素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既然老太师深明大义,那我天师道也可以向太师保证,之前陛下答应你的,都会不打折扣的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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