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觉得嫌犯觉得他杀人是为了保护张丽灵?”
应深点头,“从犯案手段来看,他每次下手都很狠,没有丝毫犹豫,应该是一个极其残忍冷血的杀人犯。但他为什么要放过我?特别是在知道我是警察之后,他让我活着,只会大大增加他被抓的风险。可就因为张丽灵告诉他,我没有伤害她,嫌犯选择放过我了。所以我觉得他应该是失去过至亲之人,将张丽灵当做替代品保护,试图重现过去。他极其后悔当初没有能力或没有及时救下亲人,然后就产生了他现在的过度保护行为。”
“也就是说,一般人看到亲人被伤害,第一反应是上前护着,但同时因为有法律限制,理智牵制下,至多打伤对方,但嫌犯曾经遭遇过失去至亲的痛苦,现在他无法用理智压抑自己,暴怒和保护欲膨胀的后果就是下重手,造成不幸的死亡。”
模拟画像的比对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李顺,十三岁,同时还有他所在的家庭住址。
他们一收到消息,立即驱车前往。
警车一路疾驰,最后却被迫停在狭窄的巷子口。这里是老旧的居民区,灰扑扑的墙体剥落,褪了色的窗台栏杆,阳台上的木杆挂着衣物,整体的色调都是灰暗的,没什么人气。
应深他们下车,步行进入,都不需要表明自己的身份,就轻松地推开铁门,随着吱呀一声,简陋的水泥楼梯映入眼帘。走进去后,不知何处吹来一阵风,阴阴凉,后背出的热汗泛起寒意,就像走进了空调房。
同行的警员打开手机的照明功能,踏上台阶,周围安静得只能听见脚步声。
警员边走边开玩笑,“小时候走这些路害怕得不行,都是跑回家的,像大型鬼屋,长大了才发现不管是楼梯还是屋子,都非常小,没走几步就到了。”
沈文钦也抖着眉毛说:“我小时候最喜欢躲在门后面吓人,吓哭小孩之后,整栋楼的大人烦得都想打我,可我也是小孩啊,他们都下不了手。”
“然后你爸把你拉到大家面前,揍了你一顿。”应深接话。
“哈,那你就猜错了,他抓我,我不会跑啊?我爸追不上我,打不着。”
“听你的语气还挺得意。”
“一般一般,没有我爸陪练,我现在怎么能跑得这么快。”
警员笑着说:“有多少飞毛腿同僚是被老爸追着揍才练出来的。”
沈文钦抱拳,“过奖过奖。”
应深和警员笑着,同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知不觉,已经爬到四楼,上前敲403的大门,但敲了半天,都没有回应。反而是旁边的邻居可能是听到动静,打开了一条门缝,探头问:“干嘛呢?”
他们拿出证件,“警察。”
邻居好奇:“他们家犯什么事了?”
警员思索,上前问:“你了解他们家吗?人都出门了?”
“就住在隔壁,当然了解。都快晚饭时间了怎么可能出门,他们家就两老照顾五个小孩,现在肯定在睡觉咯,天塌下来都叫不醒的。”邻居很热情,探出身来,笑着说:“警察同志,有什么可以问我啊,我很乐意帮忙的,配合办案不就是老百姓的义务嘛。”
警员问:“他们家有个孩子,李顺是吧?”
邻居迫不及待回答:“哦,你说他啊,他是老李家最大的孙子,小时候挺聪明的,可惜后来疯了,成天嘀嘀咕咕啥的,低着个头,就是不搭理人。不过有时候也是正常的,能给老李他们帮点忙。”
“疯了,怎么疯的?”
“爸妈离婚接受不了呗,哭得跟个啥似的,第二天就变得不正常了。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装的,故意引他爸妈回来看他,可长期下来,才发现是真的,可怜哟。我以前还羡慕他比我家娃聪明,现在想想,太聪明也不好,想得太多,反而把自己折腾疯了。不就离个婚嘛,又不是天要塌了。”邻居双臂交叠,一脸语重心长。
“他什么时候疯的,你上次见到他又是什么时间?”
邻居捏着下巴回想,“差不多有一年时间了吧,我上次见他……二十天之前吧。”
“不见了那么久怎么都不报案?!”警员难以置信。
“因为他以前都知道回来啊。李顺那娃疯了之后,就被老李他们关在家里,但人是活的,会动的嘛,又那么多个小孩要照顾,哪看得过来。他隔段时间就消失几天,谁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邻居说着,越发感慨,“挺聪明伶俐的一孩子,现在却变成这副模样,真是造孽啊。你知道吗?以前那孩子的老师还特意上门来说他心理有问题,拿着他画的画,说他经常和动物说话,从来不画人。啧啧……我看着那孩子的眼神有时也觉得发毛,眼里一点活气都没有。之前啊,他还突然抱了只脏兮兮的流浪狗回来,打死都不肯松手,老李都要被他气死了,真是不省心啊。”
“狗?”沈文钦突然联想到了什么,“是拉布拉多吗?”
“什么拉多?”
“拉布拉多。”
“布什么多?”
沈文钦仰天叹气,“阿姨,你是故意整我呢?我还马冬梅呢。”
邻居不满:“是你说得太拗口了!”
警员和应深在旁边努力憋笑,拿出了照片递给邻居看。
邻居立刻长哦一声,“对对!就是长这样的狗!他好像还给它取了个名字,旺旺还是什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