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队愣住,一秒之后才回过神来,“你的意思是说,那两个人都是高泽杀死的?”
他的表情犹疑,并不太相信。毕竟就高泽的状态,总感觉没有多少行为能力,更别说是对上身强体壮的两个成年男性。
“是的,他们兄弟两人被高伟东亲手教过枪法,虽不比他们精准,但杀个醉酒且自大轻视小孩的人来说,还是足矣。就像高淼誓死要保护弟弟,高泽也有相同的情感,甚至比高淼还要偏激。高淼想替他弟弟顶罪。”
应深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番话,并认真盯着刑队的眼睛,沉声说:“请让我试试去说服他。”
刑队和他对视,两秒之后,还是妥协下来,“只能站在这里,不能靠太近,若要采取进一步举措,必须获得我的同意。”
应深点头。
便利店内,高淼被哭泣的弟弟紧紧拥抱着,心中乱成一团,烦躁地握紧拳头,疯狂地捶打着自己的额头,似乎想在自己头上砸出个洞来。
那天晚上,父亲回到家中,又拿弟弟出气发泄,他冲过去护着,以为这次像以往一样,挨打过后就算结束了。他已经快要成年,再忍过这段时间,他就带着弟弟搬出去,两人一起生活。但没想到,怎么都想不到的意外状况发生了,弟弟捡起了父亲掉落在地的枪,一枪击中了父亲的胸口。
从来都是不可反抗的大山一般的父亲倒在了地上,没有再站起来。高淼不敢置信,过了许久,才敢伸出颤抖的手指,探到父亲的鼻子下,呼吸……没了。他惊得跌坐在地,久久难以回神。死去的是一直殴打他们的父亲,他的心情很复杂,没有伤心,没有高兴,只觉得心里一直绷紧的某根弦松了,随之而来的,便是害怕被发现的恐惧。
他抬头,看向身边茫然的弟弟,脸上还有残留的怒意。作为哥哥,他需要撑住场面,不让弟弟受到伤害,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按住弟弟的肩膀,挡住弟弟的视线,冷冷说:“没事,我们处理好,没有人会发现的,不要害怕,你什么都没做,是哥哥做的。”
高泽抬眼呆呆地望着哥哥,似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高淼不敢浪费更多的时间了,脑子迅速运转,匆匆藏好了尸体,并清洁地板,消除所有的痕迹。做着这一切的时候,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还能如此冷静。但没什么好犹豫的,他别无选择。
而此刻,警察还是追来了。
高淼双目赤红,绝望像细细密密的蜘蛛网,又像老旧的墙体裂痕,在眼球蔓延开来。如果他死了,就没有人知道这事,秘密带入地狱,弟弟还是无辜的。
他这么想着,门外却传来了一道平淡宁和的声音。
“你死了也没用,我们知道,你弟弟才是真正的凶手。”
只是一句话,却像可怕的炸.药,在他脑海里炸裂开来,剩下一片渺茫的空白。他整个人彻底僵住了,四肢却在隐隐颤抖,因为震惊,因为恐惧。王
应深先说出了最关键的一句话,攥住了他所有的注意力,然后,在一步步说服劝解。
“我理解你的心情,你想要保护他,他是你唯一的亲人,最重要的人。但你可以想象一下,他患有失语症,除了你,他无法和任何人交流,他没有人可以依靠,他只有你。如果你顶着那些罪名,自杀了,他能去哪里?而且,我们现在已经找到了证据,你的死亡没有任何意义,他一样会坐牢。”
他所说的,正是高淼最担心害怕的事。
高淼转头,看着一脸茫然悲伤的弟弟,眼底清澈,只倒映出了眼圈发红的自己。
不如,一起死了算了。反正世上也没有了他们存活的地方。
高泽望着自己的哥哥,似是感觉到他的决绝和悲痛,猛地一把牢牢抱住他,像是怕他离开一样,哑声低喊:“哥……”
门外,警方紧张地等待着。良久,玻璃门终于被推开,两个人影紧紧依靠着,走了出来,手上没有武器。
警员立刻上前按住了他们的肩膀,戴上手铐。
高淼被押着,经过应深身边时,忽的说了一句:“他是我唯一的弟弟。”
应深说:“那你也不该包庇他杀人。”
高淼:“我是他的哥哥,我不护着他还能做什么?”
“你能做的事有很多,但这一个是害了他。”
高淼深深看了他一眼,不知是思考还是不赞同,然后就被警员按着头,坐进了警车的后座。
***
案子告一段落,应深和沈文钦回家,回的却是同一处——沈家。
自从楚宁拜托给沈家父母照顾之后,他们之间相处的时间又是一个直线上升状态。作为同事,工作相处时间本就极多,现在工作之外又还是待在一起,有种每时每刻都待在一起的感觉。
而沈家父母,也已经俨然把应深当成了自家孩子似的,对应深比对亲儿子还要亲,和颜悦色得紧。有时,沈文钦都怀疑自己是捡回来的,恰巧替爸妈找回了亲儿子。
这次回来,应深和沈文钦一如既往听楚宁说这段时间遇到的趣事,还听说了路上遇到的奇怪陌生人。瞬间,应深二人嘴角的笑容敛起,变得严肃,联想到几天前和简迪的通话,十分怀疑楚宁是被拐卖未遂。
两人立刻对楚宁进行了更加详细的叮嘱,展开各种方式的教育,模拟场景,角色扮演等,将考虑到的情况和手段都告诉楚宁,并教她如何防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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