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你没有杀人害命了?”柯顾看向樊野,“你自己的命不是命吗?”
樊野手里的烟掉了,烟灰落在了石板上。
“你去蹦极是为了寻求刺激,你并不享受极限运动本身,你是在通过这个证明自己还活着。你不愿意面对战场,但你的精神还在战场上。你过现在这样的生活不过是因为出于对家庭的愧疚,所以你也不愿意回家,因为你觉得那与你格格不入。”
“樊野。”柯顾递给他一张名片,“如果你想一直这样下去,我不拦着你,你有思念过去的权力。”
樊野看着眼前简单的名片,没有太多的头衔只要柯顾的名字和联系方式,而柯顾留下了一句话就起身离开了——
“如果你不想拖死你自己,那就来找我。”
樊野紧紧地捏着名片,怔愣地看着落地烟头明明灭灭的火星,耳边取而代之的是炮弹的轰鸣声。眼皮上有点湿,樊野摸了一把,是血点子吗?
可看清那只是屋檐落下的一颗水珠时,樊野将自己的脑袋重重地埋在了双膝之间。
柯顾说的对……
他的精神还停留在了战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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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老师,当孩子王的感觉怎么样?”
苏漾刚屈膝解答完面前小孩子的疑问,闻言仰头,就看见手插着口袋站在他面前师兄:“师兄,甩帅就过分了。”
“帅吗?”柯顾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随后伸出手,“帅也是你的。”
苏漾抿唇一乐,将手递过去:“师兄,你跟我讲讲你当时的想法。”
两人步出了会堂,走在山野间的小路上,周围的花草还坠着雨珠。此刻雨已经停了,天色瓦蓝。
深吸一口气,雨后青草的香气就这样钻入了鼻腔,驱散了接连一个星期的疲惫。
“想问什么?”
“师兄你当时的谈判思路是什么?”
“你觉得呢?”
“我说说我想的,师兄你看看对不对。”苏漾斟酌了一下,又像是回到了校园之中,他回答师兄考核的时候。
“师兄是为了让他们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你身上,先去驳斥他们的想法,人的本能反应就是辩论,告诉你不是这样的,这样的辩论,无形之中为我们赢得时间。”
“只有这些?”柯顾就像是个温和却不讲情面的面试官,不告诉你答案对错,只问你,还有吗?
苏漾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回想昨天半夜的细节。
“师兄你挑中那个老大爷,是因为老大爷视力不好,老大爷迎着火光眼睛是眯着的,而且还有点泪光,老大爷本身就有眼疾,所以你用了一张纸忽悠他。那个人确实死了,但是我们手上并没有他的死亡报告。”
柯顾点点头:“继续。”
没办法,谁让你找了一个严厉的师兄呢?
“除了他身患眼疾,你找上他还有一个原因,一是他的位置,其他人会时不时看他一下,证明他的身份不一般的,至少是有一定威信力;二来,他既然身患眼疾但出门并没有带拐杖,而且现在是半夜,他的衣着打扮却很整齐干净,可见他是一个比较讲究的老头,很有可能不愿意暴露自己的弱点,好面子。”苏漾分析道,“所以你找到他,是认定了他不会说自己看不清楚,对不对?”
“聪明。”
苏漾瞄了一眼柯顾,这人,分明就是在自夸。
“但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师兄你一开始就能确定有这么一个人在给他们洗脑呢?”苏漾不觉得柯顾知道的信息量会比他多,所以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我不确定。”出乎意料,柯顾否认了,“我只是怀疑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不然他们口径不可能那么统一。”
“那你是怎么知道他骗了他们。”
柯顾轻笑了一声,揉了揉苏漾的头发:“好孩子。”
突如其来的一记摸头杀,苏漾脸也红了:“怎、怎么了?”
“好孩子,所以骗不了人。”
明白了柯顾的意思,苏漾顿时不服气了:“我多坏啊。”
柯顾笑容温柔,又在苏漾脑袋上揉了一把,觉得手感不错:“其实一个人谈判,和多个人谈判原理是一样的,既然我假设了有这么一个人存在,既然这个人能够操控他们,那肯定在他们心目中有一定的地位。但是我推测这个人并不在他们中间,不然这个时候他应该出现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可以通过打掉这个人的权威来取代他对这群村民的影响。”
同样的是拥有威信力的人,但为了达成不同目的,柯顾用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处理方式。
“因为人数众多,我们要找到最直接的办法和对方搭建起沟通桥梁。这个和跟一个人谈判的技巧是一样的,只不过你需要更加果断地找到这座桥梁。而且最好能够营造出来一种你什么都清楚架势,哪怕你自问自答观察他们的表情,也比你提问让他们七嘴八舌回答的效果要好得多。”
“而且,人多的时候就怕乱,一旦他们乱了,再想让他们听你讲话就难了。”
苏漾点头,心里默默地在小本子上记上笔记。随后有些沮丧,拉着柯顾的手一言不发。
“怎么了?”
“我就觉得……自己还不够强。”
柯顾勾了勾他的手心:“你要是什么都行了,我这个师兄不要面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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