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遥不知道是该怪命运无常爱开玩笑,还是怪自己成绩太好。这次前20名的加试目的是再筛选出前十名,在下个月随萧憬衡到西岭支缓前线。虽说七年前北朝派出精锐部队把犯北朝国土的胡人从西岭赶了出去,但这大战没有小战不断,胡人性狡,知道正面刚不过就爱高偷袭,所以西岭边境线也是常有斗争,也需要不断的医者、药师来支援,且对于还在学堂上学的学子来说无疑是一次难得的表现机会,且不说参加了这次支援行动直接免了本学期的期末试,而且还能让履历漂亮些,对于毕业后想进入淘汰率1:25的太医院的愿望来说,无疑是又多了一分希望。然而齐遥并没想太多,她只想顺利毕业做个游医,一边环走全国救死扶伤一边找寻弟妹的下落。但怎么说,有时候成绩太好也不是一件好事,是不是?齐遥想。这次能进入支援队伍的有十人,齐遥就排在了第四位。齐遥一度想过是不是萧憬衡认出她了所以要开展他的报复大计?但这次齐遥确是自作多情了,天地良心,萧憬衡压根就没参与到评定成绩的过程,都是夫子们结合平日的成绩、表现来决定的,而这刘堂主恰好又十分赏识成绩好的女学子,这不这十人中前四名都是女娃娃,齐遥刚好就卡在了第四名。
所幸,薛见桃也以第九名的成绩进入了支援队伍,是伴在玉面阎王身侧一个好的陪死鬼。于是,这五男五女组成的支援队伍,在一个月后便跟着萧憬衡,再由着一队50人的精锐部队护送,浩浩荡荡地往西岭进发。
一路西行沿途从城市的繁华过渡到荒凉的景观,这趟行程行了快半个月,而且越近西岭越常见那些逃难的人们,皆是因为西岭边境不断有胡人骚扰、掠村,所以村民们不得不放弃自己的家园逃离了去。环境恶劣加上战争伤害,逃难的人群里也有不少的伤员。碰着这一队医者、药师预备役的队伍自然不会见死不救。所以这走走停停的也就耽误了时间。
在这一路一边救人一边行进中,齐遥算是见识到战争的残酷,也真正见识了什么是贫苦,有一家六口人让齐遥印象十分深刻,这家夫妇带着四个孩子,最小的不过是一岁、最大的才五岁。原本这一家世世代代都是生活在西岭边境的游牧民族,无奈胡人来袭,一家十几口人死的死散的散,最后剩这六口人了,一家大小衣不蔽t,连最重要的、日后可作生活来源的牛羊都在逃命的途中被抢的抢,或是用来充饥活命吃了去。这一家子碰上齐遥这队伍的时候,孩子们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奄奄一息。齐遥和薛见桃于心不忍,想着还有一个星期就到大本营了,于是齐遥就分了自己的食粮给他们,薛见桃就拿出自己的食粮和齐遥分。齐遥并不是什么圣母心泛滥的人,只是想到萧然和萧恬不知在哪,会不会也像这一家孩子一样因着没东西吃快死了,共情心下才作出这个行动。
随着深入西岭,伤者也越发多了起来,因为医疗条件的落后伤者们得不到及时的治疗,残肢遍地、腐肉横生,正当齐遥以为这种情形已经是尽头的时候,现实一下子就让这一队学生哥儿什么才是人间地狱。在进入大本营前恰好经过一个战后战场,是北朝精兵刚攻破胡人的驻点,还来不及清理,只见脚下的土地都被血浸饱。加上西岭气候暖和,长得遍地是腐草。这种腐草形似血珊瑚,碾碎后会散发腐尸的味道。当这一队人踏进这片土地的时候,迎面扑来的就是沤了一星期的酸水味,加上密密麻麻的腐草长在土地、长在未来得及清理的断肢残骸上,好一幅炼狱之景,这十个学生哥儿有一半人都吐了,齐遥忍住了。眼看着憋得一脸红而后花尽力气吞下一脸菜色,萧憬衡饶有兴致地观察着齐遥的反应。
当终于进入了大本营,不知萧憬衡是不是故意的,让一群刚吐完的学生哥儿放下行李后立马到后方营地治疗伤兵。原以为好歹是进入了营地,场面不b战场来得可怖。但这群从小衣食无忧的公子、小姐们没见识过人间疾苦实在是太天真了,就连生下来好长一段时间都过得并不安稳的齐遥都觉得,对b之下自己还算是活在了人间。眼前这一片场景也算是让齐遥又刷新了对地狱的印象:
要说刚刚穿过的战场是平静的地狱,而眼前的这片营地就是活着的地狱。
只见有限的营地里,开放的帐篷、地上都躺着密密的伤员,有的是士兵有的是被卷人战争的平民,人数多到人与人之间只能放一只脚通行的路。而且这些受伤程度不一的伤员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是伤口都发绿长疮溃烂,因为天气暖和、卫生条件也有限,空中嗡嗡飞动的苍蝇落在伤口上产卵,有的伤员动不了手脚驱赶,也不够人员照料,就任由着伤口孵出了蛆。伤员的痛苦呻吟和挣扎,眼前这一幅场景是何等的惨不忍睹。终于,齐遥忍不住扶着树g哇的一声吐出来;其他人看见那么能忍的齐遥都吐了,也心安理得吐得个此起彼伏。
大抵是看着这一众学生哥医治好一个伤员,扶着树g吐一轮再继续工作的场面太惨烈,萧憬衡便从药库里调出一批止吐草吩咐了后厨煲了水,因为伤员多药品用度紧巴巴的,这止吐水限量供应,每人每天去萧憬衡帐内领一小壶。但齐遥从不去领的,原因无他,或是说有些赌气成分不想去与萧憬衡碰面。从北都出发到来到西岭大本营支援这两个月,齐遥都在避免与萧憬衡的直接接触,一定要接触的时候一定会拉上薛见桃或其他人。看着齐遥那小孩家家的赌气行为,萧憬衡只觉得好笑,怎的?以前那个老是缠人问问题的小娃娃,现在倒也气x大了。所以齐遥眼看着整个人都瘦削下去,也不单纯是因为视觉冲击而吐,多多少少也因为水土不服和压力过大。
在一个深夜,因着又把晚饭吐了个干净,睡到半夜被饿醒,齐遥忍不住便摸去厨房找点吃的。吃了个大满足后便悠哉悠哉地踱回自己的屋子。回自己的屋子还要穿过一个小院,正准备迈入月洞门的时候,便撞见了萧憬衡正躺在花架旁的躺椅上,月光倾泻在他半个身子,照在那一双妖惑的丹凤眼上、透着血粉的唇上,像极了西蕃话本上说的月圆之夜出现的吸血鬼。大晚上不睡觉在那晒月光的除了那只鬼,还有在坐在鬼身上的女人。只见那女人眉眼不似北都女子那样平缓,更是西岭异族那种深邃的五官,那一头秀发却是柔软顺直的;衣衫半退,水红色的抹胸勒出了大半饱满的胸乳,都快呼弹而出弹到萧清憬脸上了。这个西岭美人脸上画着最热烈的红唇,媚眼如丝一点一点地俯下身体要压在萧憬衡身上。齐遥猛地一个刹脚藏身在墙后,小脸被这香艳的一幕羞得红红的。
果然,薛见桃说得不错,这萧憬衡确实是个风流人物,女人缘好到西岭的荒漠都拦不住,大半夜的还有这等绝色女子送上门。放着北都萧王府里两房水灵的姨娘独守空闺,自己倒在这荒漠野岭里和异域蛮女私缠。啧!渣男!
正当齐遥这么想着的时候,听到墙后那西岭美人唤了一声萧憬衡,那声音真的是糖里调蜜,甜得让齐遥这个身为同性的人都荡漾了一下,
“萧王爷,怎么?坐怀不乱呀”
萧憬衡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看了一眼身上的美人才淡淡开口,语气像这冷冷的月光一样冷:
“你再大声点,就不止一个观众了”
仔细听,萧憬衡说完这句话后,夜色里有两个人的心咯噔了一下。西岭美人和齐遥两个真是进退两难僵在原地。见齐遥迟迟不露脸,萧清衡又开口问道:
“齐姑娘这种爱蹲墙角看戏的方式还真是特别啊”
这下,齐遥也不得不现身。眼看被齐遥坏了好事,这西岭美人的小嘴翘得老高,不情不愿地从萧憬衡身上爬下来,给齐遥一记娇嗔的白眼便衣衫不理、扭着腰拖着外袍走了。
齐遥讪讪地挠了挠脸,正想使出鸵鸟式逃避遁走,才经过萧憬衡身后,又被那冷月似的话给噎在了原地:
“怎么?现在见到大哥都不问候了?”
“。。。。。。”
没想到两个月以来两人第一次真·面对面会是这样的开场白,齐遥迅速估量了一下自己成功逃走和被萧憬衡抓回来的几率哪个比较大后,声如蚊蝇地叫了一声“大哥”。
萧憬衡今晚原本想好好在这凉风停留的小院里歇一歇,却莫名其妙的被一个西岭女人爬坐在身上打扰了兴致,心情烦躁下听到自己想听的一声“大哥”后便稍稍满意了些。
两人沉默了一阵,齐遥受不了这种尬尴的气氛再一次想使出鸵鸟式逃避遁走,又被萧憬衡给叫住,萧憬衡让齐遥把跟前的石桌上,已经包好一包包的止吐草给拿走,从明天起齐遥就要负责每天的熬汤工作,把止吐水分发个队伍里的人。齐遥一头雾水地捧着满怀的止吐草走了,莫名其妙地每天清晨醒来就开始了每天熬汤的工作。虽然多了一项工作,但好歹现在止吐草在自己手里,不必去见萧憬衡就能喝到止吐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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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到了,本菜j要出去旅行咯。
可能没法双更,甚至会断更。3号会恢复正常更新的。
各位元旦快乐
么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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