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本能地紧闭双眼,然后再一点点睁开,反复几次,眼睛才适应。林立这才看清楚周围的状况,屋内杂乱无章地扔了几个已经报废的桌椅板凳,地面上垃圾纸屑灰尘混在一起堆得老高,走一步都能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窗户早就坏了,被人随意拿了木板和报纸糊了起来,房顶上挂着一个白炽灯,因为接触不良忽明忽暗地亮着。
开灯进来的是两个男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左边那位顶着蹭亮的光头,比那屋里的白炽灯还要亮一些,脖子上参差不齐地挂了好几条大金链子,不知道是真品,还是装饰品,一条松垮的裤子穿在身上,有随时都要掉下来的危险;右边那位穿了一件花衬衫,衣服没有遮挡的地方,印满了花里胡哨的纹身,看起来奇丑无比,毫无品味可言。
左边那位走到林立面前,把手里拎着的一个白塑料袋,往地上一扔,立马就溅起了半米高的灰尘,他嫌弃地用手捂着自己的口鼻,避免灰尘进入自己的呼吸道,然后蹲下来用力一扯,把林立嘴上粘着的胶布一下子拽了下来,呲啦一声,林立脸上随即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又顺手解开了绑在林立手腕上的绳子,用凶巴巴的语气说:“吃吧,你可不能饿死了,我们能不能搞到钱,可都靠你了,大少爷。”
林立眼眶里的泪水还在打转,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被这个人给吓出来,直接大哭起来。
那人被哭声吵的不耐烦,瞪着眼大声地呵斥:“哭什么哭,这地方,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别说哭了,你就是把嗓子喊破了,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好好把东西吃了,再吵信不信我一枪蹦了你!”
说着那人还真拿出了一把枪,指着林立的脑袋,林立吓得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地,哪有心思去吃什么东西。
“不吃是吧?不吃你就饿着!反正一顿不吃也饿不死你,我可没那么多耐心在这看着你慢慢吃。”这人说完又把林立的手绑起来,嘴重新封上,然后准备转身离开。
另一个手下走过来,用手指着躺在地上的周文问:“这还一个孩子怎么办?”
“怎么办?谁知道这个累赘该怎么办!老大也没有交代,我才懒得管他,也不知是谁家的孩子,看他穿的那样,估计家里也没什么钱,一个就够麻烦的了,谁有空管他,让他自己自生自灭吧。等我们弄到了赎金,要杀要放,听老大的安排,走了,睡觉去!”
“可是老大让我们寸步不离地看着他,这万一……”
“万一怎么样?就这两个毛孩子还能跑了不成,瞧你那点出息,你不睡我去睡了,要看你自己看着!”
听到他这么说,另一个人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看着他们俩,把灯一关,都转身离开了房间。屋里又重归黑暗,只剩下林立和周文两人,在黑暗中互相挪动着紧靠在一起,拉着彼此的双手,告诉彼此,你不是一个人,而后在疲劳解饿与惊吓中沉沉睡去。
☆、PTSD
一天时间过去之后,绑匪准时打来电话,林宏伟周围坐满了警察,在张建平的指示下接通了电话。
“林总,钱都准备好了吗?”
“我要跟立立说话。”
“应该的。”说话间,绑匪把身旁的林立嘴巴上的胶布撕开,林立只是大喊了一声爸爸救我,就被绑匪捂住了嘴巴,再没了声音。
听到儿子的声音,林宏伟的心猛地一紧,差点哭了出来,他隐忍着说:“你不要伤害他,钱我一分都不会少。”
“就喜欢林总这样的爽快人,你儿子有没有事,完全取决于你的钱到不到位。今天晚上九点,你自己开车,把钱放到城北天桥下面,我的人会去取,你放心,等我们拿到钱,自然会放了你儿子,要是让我发现你报警了……”
绑匪顿了顿,用手抓起林立的头发把躺在地上的林立用力往上一提,直接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恨不得要把他的头皮都扯掉一样,林立因无法忍受这样的疼痛惨叫了一声:“后果嘛……你自己心里清楚。”
林宏伟的眉头拧成了一股绳的形状,脸色及其难看,继续顺从着绑匪所提出的要求:“你放心,钱我一定准时送过去。”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张建平看了看手表,离晚上九点还有三个小时,他再三向警员确定部署情况:“城北天桥的人都安排好了吗?”
“张队,放心吧,我们的人已经在那等着了,只要绑匪敢去拿赎金,就有天罗地网在等着他,就算插翅,绑匪也飞不走。”
“我们现在只能查到绑匪关人的大概位置,只有等抓了绑匪,才能从绑匪口中问出孩子到底被关在哪,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没救回孩子之前,不排除绑匪有随时撕票的可能性,所有人按照原计划出发,绝对不要暴露行踪。”
随着张建平发布了命令,所有警员分头行动,有负责密切监视林宏伟送赎金的,有负责埋伏抓捕绑匪的,还有负责去救人的。黑夜寂静的表象下,实则暗潮涌动,所有警员悄无声息地执行着救人的计划,静静地等待着九点的到来。
临近晚上九点的时候,看守林立的几个手下觉得自己的计划马上就要成功了,个个都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拿到巨款之后要去哪潇洒快活,到哪醉生梦死,个个都慵懒地坐在屋外的椅子上,看都不看林立和周文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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