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司语摇了摇头:“活人的味道太重了……”那旅馆的布局有问题,强硬多分了房间,床上的被褥感觉也有段时间没有洗,也许还因为陈颜秋在那里住过,他还闻出来点疾病和绝望的味道。再待下去,他都快被那种味道淹没了。
陆司语接过矿泉水漱了漱口,又闭上眼睛歇了一会,感觉好了一些。他和宋文完全不一样,宋文无论见了什么人都可以聊上几句,而他只想远离,这么多年,让他不讨厌可以近身接触的,好像就是宋文而已。
宋文没敢催他,等他缓过来,才按照老板娘说的往诊所走去。这次他没让陆司语进去,直接让他在外面等。
那间诊所开在路东,走进去以后就发现被人挤得满满当当,有几位老人在这里输液,有个带着口罩,医生摸样的中年女人见他们进来走过去说:“看病得排会队。”
宋文晃了晃证件,小声道:“我是警察,想问点相关情况。”
那女人这才走到了外面,看了看宋文和等在外面的陆司语,摘了口罩皱眉问:“我是这诊所的负责人,你们要问什么?我这里虽然简陋,可是从来不做违法的事,那些找我打胎的一个没给做过……”
宋文道:“不是诊所运营的事。”然后他拿出那盒药给女人看了看,“这盒药是你这里开出去的吧?我想了解一下情况。”
李梅看了看那紫色的标签:“是我这里的,不过这种药是常用药,我每个月不知道要开出去多少,不一定会记得。”
宋文又拿出一张陈颜秋的照片,“这个年轻人你有印象吗?”
李梅想了一下,点了点头:“有些印象。”
宋文一下子来了精神:“这是我们现在在查的案子中的关键人物,当时他来诊所发生过什么,麻烦你回忆一下。”
李梅回想了一下道:“好像是去年年末吧,一月多,有一天下着大雨,病人不多,然后一个老头带着这位年轻人,找到我这里,年轻人挺虚弱的,在发烧,我那时候判断不出他的病情,只能给他开了些退烧的药物。让他一定要去大医院看看。”
“老头?是他亲人还是什么?”宋文皱眉问,在之前老板娘的话里也提到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和这个老头是同一个人吗?
李梅道:“我也不太清楚,我开始以为是他父亲,后来那年轻人叫老头叔叔,然后那老头在看病的过程中,一句话也没说。后来看好了以后,两个人就离开了。然后第二次是差不多隔了半个多月的时候,那年轻人又发着高烧,老头找着上次的方子来,我当时又给他开了一盒药,再次叮嘱他们一定要去医院,那老头当时答应得好好的,也不知道后来去了没。”
这才几句话的功夫,屋里的病人已经有点坐不住了,还有个人在门口张望着叫:“李医生……”
李梅回头道:“等会等会,马上的。”
宋文继续问:“那个老头长得什么样,有什么特征没有?”
李梅摇了摇头指了指屋内:“你也看到了,我这里一天要来多少病人,我能够记得他们还是因为看那年轻人有点奇怪,像有重病,还知道自己病情似的,可是他又不让我详细检查,那个陪同他的老头就是个普通上了岁数的老男人,什么特征,身高,我都想不起来了。就算给我看照片我都不一定能认出来。”
宋文又追问了几句,李梅都说记不清了,里面的病人催得厉害,宋文只好放她回去,给了她一张名片,叮嘱想到什么相关的信息告诉他。
临最后,李梅问他:“那位年轻人后来怎样了?”
宋文道:“他被人杀害了。”
李梅愣了一会,啊了一声,表情有点伤心和遗憾,进到诊所去了。
宋文走下诊所的台阶。陆司语问他:“你觉得那老人会是谁呢?”
宋文道:“我们之前查过了,陈颜秋的亲戚都不在这边,他也没什么朋友。也许……也是病友?”随后他自己摇了摇头,否认了这种可能,“不像是病友,如果是病友,至少可以帮他代开药,不会带他来小诊所开退烧药。”
陆司语舔了下嘴唇,他心里有种大胆的想法,可是因为太过大胆,反而不敢轻易说出,现在的线索还是太少。
宋文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下午四点半,回市局的话快下班了,直接下班吧,又有点早,他把双手插了衣袋,考虑了片刻道:“走吧,我们附近转一转。”
陆司语没说话,他长时间呆在这里有点犯怵,好在随着出了巷子,味道好了很多。
宋文好像是不急了起来,四处走走看看,大有消磨时间的感觉。两个人一路顺着街边,走到了路的尽头,宋文指着前面的馄饨摊道:“走,过去再问问。”
那个摊位很小,只有两张桌子,几把圆凳,老板还挺热情,宋文不敢让陆司语乱吃东西,自己点了一份鲜肉馄饨,给陆司语要了一杯温水。
看着那老板在一旁忙碌,宋文小声对陆司语道:“过去我做实习警察的时候,寻访是我最喜欢的一个环节,破案子虽然数据工作很重要,但是不应该坐在办公室里,只有接触起来,才让人觉得这是一个一个活生生的人。那时候带着我的老警察总说叫我不要着急,线索就在生活之中,有时候还会有意外收获。那时候,我刚学刑侦画像不久,喜欢随时带着速写本,看到长相有意思的人,就会画下来。”宋文拿了一双一次性筷子掰开,回忆着说,“那位老警察还经常说一句话,你读不懂人,就破不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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