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她的主诉,俞任杰向她投以悲天悯人的表情:“阿姨,您刚失去心爱的儿子,儿媳又不站在您这边,一定觉得特别难过和孤立无援吧。”
杨大妈一听,立刻红了眼眶,眼泪自然而然地流了下来。这次不再是带着愤怒的大哭大叫,而是纯粹的悲伤,伤心深处她将头靠在了俞任杰的肩膀上,已经把他当成了一个坚实的依靠。
这么短的时间就获得大妈如此的信任,在一旁围观的郝晋阳目瞪口呆:“师兄真有大妈缘!”
西施笑着说:“俞任杰就有这本事,我们队长这方面就不行咯。”
果不其然,郝晋阳转过头时,发现程斌环着胸坐于一旁,脸上写满了不高兴三个字,但大妈压根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俞任杰抬着两条胳膊僵坐着,任杨大妈将脸埋在他的肩膀哭泣。与开放的身姿相反,他的面部五官各种扭曲,朝郝晋阳又是挤眉又是弄眼的,但郝晋阳就是愣没看懂。还是程斌抽了两张纸巾过去,塞在他腾空的手里。
俞任杰拍了拍大妈的背,递去纸巾,她这才从俞任杰的肩膀离开,擦着眼泪道歉:“不好意思啊孩子,被大妈抱了这么久…只是大妈这心里头啊,实在是太难过了。”
俞任杰轻轻叹了口气说:“这有什么关系呢,要是抱一抱您的心情能好些,你每天过来,我都给您抱一下。”
尽管知道这是句玩笑话,杨大妈还是心里一暖,再度握起了他的手:“大妈没别的要求,就有一个请求,求求你们赶紧和我回家一次,看看我的儿子究竟是不是自杀。要是他真是自杀,我也没话可说,要是不是,决不能让他就这样白死啊!他到了阴曹地府他也要怪我的,怪当妈妈的没帮他抓到凶手。”
俞任杰能真切地理解杨大妈的心情,只是实际操作上有些复杂:“我们警察局有规定,每个中队负责的管辖区不同,您得先和我说说,到您家的警察是哪个中队的?或者您家的地址在哪儿?”
“警察是说过他是哪个队的,但我给忘了,谁会记得这个呀!”杨大妈有些焦急:“就不能指定你们队来负责这案子么?”
“首先谢谢您对我们第二中队的信任,但我们有规定,不能擅自跨区。”
俞任杰温和道:“其次,您要信任我们警方,我们这儿每个人都是经过严格的训练,有疑点一定会调查清楚的。要是中间有什么误会的话,我们多做沟通,把误会解开,您看这样成么?”
杨大妈还是点了头,只是口气有那么点儿的犹豫:“我还是担心啊,那警察看上去实在不太靠谱。”
除非是密室杀人,精密机关等高智商犯罪,是自杀还是他杀,法医一看就能知道。有经验的刑警也能根据现场情况做初步判断,准确率还很高。即便刑警已经了解情况,也会对家属解释流程,告知等验尸报告出来才能确定真正的死因。事实上,也是这么操作的。或许杨大妈是遇到过分耿直自信的警察了。一想到这种蠢事有可能是他们的竞争对手,楼上的刑侦一队做的,他有些得意忘形,不经意间溜出一句:“当然啦,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总有一些警员在工作上是有问题的,我们有详细的投诉流程…”
就在这时,杨大妈指着门口大喊一声:“就是他!不靠谱的警察就是他!”
潘卫手里握着一个草莓冰激凌蛋筒,挺着肚子哧溜哧溜地舔着,他没看见杨大妈,却瞧见了桌上的新机器:“哇塞!哪里来的咖啡机,嘿嘿嘿嘿!”
俞任杰的面部表情开始扭曲:“阿姨,您说的就是他?”
“是呀!到我家查案子,竟然偷喝我家炉子上的汤!”杨大妈愤愤道:“小俞同志,他是哪个队的?我要投诉!”
俞任杰觉得脸上很痛,愣了会儿才朝潘卫的方向喊:“别玩咖啡机了!过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胖胃解释的时候很是委屈:“我没说一定是自杀呀,我说的是,大多是自杀的。”
杨大妈激动道:“你明明说,基本上是自杀!”
“反正就是这意思嘛,根据我的判断,自杀的可能性比较高。”胖胃说着,伸出舌头舔了口冰淇淋:“但没说绝对的情况。”
俞任杰问道:“既然有疑问,怎么不做尸检?”
胖胃更是委屈:“我说了呀,她不让!怎么都不让碰她儿子,我们就没碰了。本来如果是自杀案的话,不用立案,也不需要我们做什么,负责这案子的民警小刘叫我先回来吃饭,我就先回来了嘛。”
程斌看向杨大妈:“有这回事么?”
杨大妈说:“是我不让他碰我儿子的,我要保护现场呀!怎么好乱碰的!”
原来杨大妈在怀疑儿媳妇后,用身体护住了儿子的尸体,不让任何人有机会破坏现场。她用手机拍了儿子的照片,之后便来警局闹了。临走前她对儿媳和警察关照,谁都不能动她儿子一动,照片已经拍好了,回来时要检查的。
杨大妈走了没多久,胖胃就跟着走了。胖胃人胖动作慢,加上路上买了个冰激凌的时间,所以现在才到。
与群众闹得太僵实在难看,程斌答应重新派人前去调查。杨大妈指定了俞任杰。郝晋阳则作为他的徒弟一同前往。
出发前程斌将咖啡杯递给俞任杰:“喝口再走。”
俞任杰接过咖啡,在程斌期待的眼神中,将它送向了嘴边。只是嘴唇还没碰到杯子,杨大妈就拉着他的胳膊把他往外拽:“这咖啡都冷掉了,别喝了,伤身体。我家里也有咖啡,到大妈家喝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