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俞任杰板着脸摆了摆手,程斌便伸手把他揽在怀里,像是要盖戳留证一般,在他的额头象征性地印下了一个吻。之后俞任杰抬头对他呸了一声。
“我全都听你的,以后再也不凶你了,我保证。”程斌发誓说。
但仅仅在第二天,程斌就因为俞任杰临睡前把拖鞋踢丢的事情骂了他。
“屎尿多同志,你能不能别老让我帮你找鞋,你长的是蚂蚁脑子嘛!”
骂归骂,程斌还是把屎尿多的蚂蚁脑子同志,后来简称屎壳郎同志,抱去了浴室:“你先在马桶上拉屎,等我一会儿找到拖鞋,给你送过来。”
那天他们迟到了。等两人赶到警局时,奚、王、胡、葛四人所在小区的监控视频已经到位。他们叫上郝晋阳、小宓和西施,找了一间会议室,一同查看录像。
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了,杨双林送完几人立刻上了楼,但奚春彬、王涛和胡勇都没回家,反而要去上夜班的葛城在第一时间回了家,还和另外三人一起。他们是在4点08分到的小区,又在6点10分一同离开,拎着同样的袋子和背包。
他们究竟去了哪儿呢,是否是是去抛尸呢?
程斌望向郝晋阳:“工厂那儿联系好了吗?”
“你,你没…”郝晋阳将“你没让我联系”这句话咽了回去,转而说:“我马上去打电话!”
程斌将联系相关人士的工作交给了郝晋阳,即便遗漏了某些细节没有交代,他也应该自己思考工作内容,郝晋阳及时反应了过来。而听他这么说后,程斌没有怪责,只是点了点头。
半小时后,他们出发。俞任杰和郝晋阳发现他们十分熟悉目的地,那便是郝晋阳到二队报到的那天,他们一同处理过的熊本偷窥案的发生地附近。杨双林工作的工厂与那间轮胎厂坐落在同一片工业园区内,就建在轮胎厂的隔壁。
杨双林和他的同事们在一间中外合资的塑料厂里工作。杨双林是产品工程师,奚春彬是产线小队长,王涛和葛城是产线工人,胡勇则是工程部的技术员。四人不在同一部门,但工作都与生产打交道,加上乘坐同一辆班车,他们的关系十分要好。
但当行政经理和物业经理为他们递上茶水时,他们得到一个噩耗——该工厂的电脑硬盘较小,只能保存14天的监控录像,即14天一到,内存里的录像就会被自动覆盖。5月23日的录像恰好在昨天晚上被覆盖掉了。
程斌未想到他的一时松懈竟让他们错失了这么重要的一段视频,昨晚他不该放大家回去休息。
但行政经理告诉他:“我们的员工全部打卡进厂,产线上的工人还要签字报到,这都算领工资的凭证。即便没有录像,我们也是有门禁记录的。”
物业经理很快便找来了值班记录与门禁记录,两者不占内存,都是保留三整年的。5月23日的夜班名单里有其中三人的签名,奚春彬、王涛、和葛城|的名字正好连在一起。有趣的是,虽然夜班名单里没有杨双林和胡勇两人,但从门禁系统中找到了他们的打卡记录。胡勇来的早些,和其他三人一样是6点51分到的,杨双林则于7点23分到达。而两人又是一同离开的,都在晚上11点22分。
“能不能讲解一下这几个员工的工作内容?”俞任杰指着夜班名单说。
行政经理点了点头:“奚春彬和葛城是一厂的工人,奚春彬是小队长,是葛城的小老板。就是说,他有一定的管理权限,但没实权,他们都归生产经理管。王涛和他们不是一条产线的,他是三厂的。具体工作内容么,夜班的工作和白班一致,就是混料,加热,包装之类。如果你们有兴趣,我找个生产主管带你们走一圈。”
“暂时不用,”俞任杰说:“他们的工作时长是多久?中间有多长的休息时间?”
“哦,这个呀,我还真不知道,我帮你们把HR叫来吧。”
行政经理是名男士,打电话的时候露出一只硕大的肚皮。这年头很少有男士做行政的,更少有男人的肚子和怀孕了似的。俞任杰不免多看了他几眼。
没过多久,人事经理就来了,她是位打扮时髦的女士。她带来一份生产工人的SOP(标准作业程序),并为他们讲解了产线工人的工作流程与行为准则。
“我们这儿采用精益生产模式,每个工位的时间节律都是计算好的,休息也统一安排,每隔两个小时休息一次,每次十五分钟。”名为安娜的人事经理对他们说:“一个班工作时间是十二个小时,中间还安排一次大休息,总共三十分钟,我们会发放一些点心泡面供他们食用。此外我们还提供一份早餐,所以他们上午七点下线,班车是八点的。”
他们不知这些福利算好或坏,但这些都不重要。程斌问道:“如果有人在工作期间单独行动,会被其他人发现吗?我指的是,周围的人流密度和相关管理…”
安娜是个聪慧的女子,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一般来说是不可能的。每条产线至少都有三名工人,每名工人都只处理自己那个环节,少了谁都不可以。唯一可能的是休息时间,但这么多人在一起,谁走开了都会被人发现。”
那么很有可能是没有排班的杨双林和胡勇去抛尸了,程斌心想。但为何他们要特地进公司打卡呢?唯一的可能性是,他们把尸体抛在了工厂里,如果不是的话,至少也是工厂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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