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赵一航所说,送她的那身明制白袄蓝裙,和结婚没有半毛钱关系。真正的婚服才画了个草样,就因为分手就停笔了。
蓝白配色,本来也就不是婚服配色,婚服款比短袄款式要华丽讲究得多。原本赵一航是打算去年农历年前做好,让钱雪可以过年穿,没想到他们在那之前一拍两散了。本来费了那么多心血去准备这身衣服,就是打算给她的,可分手后赵一航没有任何契机,于是在钱雪告诉他有男朋友了想结婚的时候,他把这身衣服连着字条一并送了过去,想着赌一把。
他当时以为自己赌输了,没想到他赌赢了。
还好没有真的死掉,不然他得后悔死。所以果然,只要人活着,多难解的死局都能等到翻盘的时候。
虽然不是婚服但到底是礼服正装,拍结婚证件照的时候钱雪换上了它,结婚照是红色背景,衣服可不能大红大绿。赵一航给钱雪盘了发,佩戴上他新做好的首饰,包括头上插的鹅毛点翠簪,耳上的珍珠点翠耳环、项上的珍珠软璎珞,人靠衣装马靠鞍,一整套搭配锦上添花,愈发显得钱雪优雅美丽,温婉大气。
赵一航扶着钱雪的肩膀,目光看着镜子里光彩照人的她,略有遗憾道:“可惜我的手有问题,不然这套点翠可以点得更细致。”
钱雪调整着角度欣赏自己的装扮:“说什么呢,已经很细致了,我们外行人根本看不出来你说的瑕疵。”
“但愿吧。”
办婚礼那天好不热闹,大部分人都是真心祝福他们俩的,不过会计事务所的同事们毕竟经历过赵一航改账陷害钱雪的事,不知道他们笑嘻嘻的外表下是否藏着对钱雪的担忧。
钱才多生前的护工刘叔、他的侄子刘遄飞和女朋友来了,克孜村的郑阙书记也破天荒地放下工作赶来给钱雪捧场。
邢凯睿没有来但是礼带到了,他说孩子快生了所以在北京照顾妻子,抽不开身。当然了,他不来可能多少是因为钱雪的事对他来说还是不好接受,勉强过来了情绪异常反倒让钱雪为难。
另一个知情人蔡总来了婚礼。她之前刚刚得知钱雪和赵一航要结婚时下巴都要惊掉了,大叫钱雪真是疯了。不过她本来也就不是墨守陈规的规矩人,等她平静下来后就完全想开了。蔡总闲暇时爱看小说,各种类型均有涉猎,对这种事的接受度相对较高,钱雪向她坦白后她又恶补了几天的骨科小说,然后就释然了。
不过也有反作用,蔡总现在总是一脸迷之微笑地看钱雪和赵一航,像个狂热的cp粉一样,搞的钱雪很不自在。
但是对钱雪来说绝对不是坏事。
郑阙依然还是一个人,钱雪上次回克孜村收拾行李时发现了一些让人很不安的事。或许也不能算是不安,只能说是让她有点担心郑书记的完美人设被毁掉,尽管可能性微乎其微。
郑阙的父母虽然不穷,可他的工资并不丰厚。他把那点少的可怜的工资几乎全都资助了五组的一户人家。那家的大女儿才十五岁,眉眼已经和郑阙的前妻沉梦萱有七八分像。
这怎么可能是巧合。郑阙肯定就是因为这张脸才把工资砸进去的。钱雪怕他犯糊涂,还特意提醒了他。
郑阙承认的确是因为那个小姑娘长得像沉梦萱才心生怜悯,但他没有任何龌龊心思,“那孩子很可怜,我真的不希望她初中毕业就为了家里的两个弟弟去打工,她成绩很好,一定可以读个好大学,她会有不一样的人生,不该因为父母的错误被毁掉。”
“钱会计,我还会试着和别的女人相处,说不定就碰到下一个真爱了。当然我猜更有可能的情况是,我不停地相亲相到厌倦,终于死心明白自己不会再爱任何人了。是这样也没关系,或许我就适合一辈子单着。选择都是自己做的,就算孤独终老也没什么遗憾。”
是钱雪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可郑阙从来都是个积极昂扬一腔热血的人,没想到感情观这么消极。钱雪只希望他快点遇到他的良人。
婚礼当晚赵一航入洞房后,钱雪问:“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你给我什么答案我都相信,但我希望你告诉我的是真话。”
“姐姐想问什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放心,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我是想问,你之前假死,目的是不是没你说的那么单纯,其实你恨我,有报复我成分在吧?”钱雪之前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之中,没在这件事上较过真。
赵一航没想到钱雪会这么问,他犹豫了几秒,“没错,我的考虑有很多,不光是为了自己解脱。不管你是看到了我的信选择视而不见,还是根本没看到信,我猜以你的为人,如果哪天发现我真的自杀而死,一定能联想到是因为你的事,我希望在你嫁给别人后,我永远成为你心里的一根刺,一辈子折磨你。”
“抱歉姐姐。”
钱雪看着眼前的赵一航,点了点头,眯眼笑道:“这个答案我喜欢。”
赵一航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如果你说你一点也不恨我也不想报复我,让我以为你死了是为我好想让我开心,那说明你根本不懂我。你死了我不可能开心的。”
赵一航一怔,随后拥住钱雪道:“其实你这么问我,说明你更懂我。”
红烛黄花夜未央,双燕双飞绕画梁,罗帷翠被郁金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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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王奉那家伙告诉你我的手废了?!”赵一航问这话的时因为惊怒,又把娃娃的睫毛粘歪了。
王奉只是想把情况说的严重点让钱雪内疚罢了。
赵一航在被送到医院后筋脉就接好了,可是毕竟受过伤,精细程度大不如前。他的bjd娃娃非常讲究,连眼睫毛都是一根一根接上去的。受伤后他发现做娃娃躯干没什么大问题,可是做指甲牙齿就有点力不从心了,实在是没办法达到之前的水准;至于睫毛,他的手根本无法稳稳地把睫毛均匀地粘好,粘纤维的时候感觉手不听使唤。
其实睫毛有机器加工的现成的,但是流水线款没法和纯手工款相比,不可能准确贴合每个娃娃的眼形。赵一航难以忍受这样的心理落差,再加上强迫症,干脆娃娃娃衣都不做了,宁愿挖煤也不要再做手工了。
后来他又去医院进行了一次腕部的修复手术,情况比之前好了点,疤也基本也看不到了,但是他还是不够满意。赵一航现在每天都在练习做娃娃的睫毛牙齿指甲以及眼球上色,期待能有朝一日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赵一航对着满桌子的部件唉声叹气时,钱雪走来问:“这段时间有进步吗?”
“好像是有的,可还是太差了,不知道以后有没有可能做的比原来更好。”
钱雪看了看桌子上的部件,满心的不解。大神的世界她不懂,这不挺好的吗?
赵一航又开始卖娃娃了,可是他对现在的成品属实不满意,标价是原来的四分之一,尽管已经说明因为手部受伤娃娃品相不如以前了,可还是供不应求,不少买家含泪说“一直在观望从未有钱购买,感谢oneh大神做慈善。”
钱雪看着买家那些肉麻兮兮的评论不禁挑眉,被人当大神捧着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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