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归璨看见他,先是松了口气,但是看到年未已身后,她脸上突然充满了恐惧:“小年,快过来,快上岸!有东西向你游过去了!”
她惊恐的表情也吓到了年未已,他回头,看到不远处的湖面分开两条涟漪,一道水痕径直向自己靠近。年未已浑身冰凉,踩水对他来说都很费力气,双脚逐渐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噗通!”
又是一声入水声,岸边留了件格纹西装,年未已右手被一只尚且温暖的手抓住,随即被大力拽向岸边。
近百米的距离,年未已竟马上就接近了岸边。魏子虚一靠近岸边就把年未已甩了上去,年未已落地吃痛,但至少现在安全了,他轻松地调侃魏子虚:“你不是说不会游泳吗,这比我游的好…多了?”
年未已语气变了,因为他看到魏子虚状态很不对。魏子虚跪在地上,仿佛濒临窒息一般大口喘息,他的四肢不受控制地抖动,即便如此,他仍然颤抖地跪在地上挪动,好像根本忘了怎么控制身体。
他脸色惨白,张着嘴,断续地发出哭叫:“啊啊啊..唔唔..啊……”涎水不断从他嘴角落进泥里。
其他人都被这场景震慑住,在这里的已经没有那个表里不一的杰出青年魏子虚,只有一个惊恐症发作的狼狈病人。
年未已想起第三天,他和魏子虚从密室中逃出来时,魏子虚也是这样面色惨白,行为呆滞。原来他那时候不是缺氧,而是惊恐症发作的前兆。
年未已犹豫许久,终于小心地问道:“魏导,你……怕水吗?”
第77章 黄印
安抚一个惊恐症发作的人并不是一件容易事,尽管年未已很专业,也觉得魏子虚的状况很棘手。魏子虚恐水,并不是源自某些破坏神经系统的病毒性疾病,而纯粹是心因性的。他的恐惧之深,完全超出了普通人对恐惧之物表现出的惊恐症状。但更准确的来说,魏子虚的恐惧不是对水本身的恐惧,而是对被水淹没感到恐惧。因为在年未记忆中,魏子虚经常坐在码头喂鸭子,第二天被他拽下泳池时也很正常,所以他一直没发现魏子虚会恐水。
但是令年未已费解的是,这么怕水的一个人,怎么会自己跳进湖里去呢?
秦归璨和陈路遥这时候也赶过来,围在他们身边。“怎么了,有没有受伤啊?”秦归璨躬**子,很焦急地问道,而陈路遥用手背拍了拍魏子虚脸颊,皱着眉说:“他身上太冷了,你们两个都得去宅子里找套衣服换上…快按住他吧,别让他继续往前爬了。”
魏子虚对陈路遥的拍打毫无反应,双眼无神,全心全意地想要远离水源。年未已用双手压住魏子虚肩膀,可惜凭他的力气根本拦不住魏子虚,他只能环抱住魏子虚胳膊,整个人压在他背上,总算把他按在原地。
魏子虚就算不能往前爬了,他肩胛骨和大腿上的肌肉还是很僵硬,时不时痉挛一下。年未已看出魏子虚植物性神经紧张过度,一边压着他一边帮他拉伸肌肉、拍打身体。
他是一下水就这样了吗?年未已很难想像,魏子虚是怎么用这样的身体状况游了这么远、顺利把年未已拖上岸的,按理说魏子虚早就应该沉到湖里去了。
年未已牢牢地按住魏子虚,正思考着下一步怎么做,突然感到胳膊被轻轻蹭了一下。魏子虚把脸埋在年未已胳膊里,潮湿的头发贴在两侧。年未已感受着冰冷的发梢和魏子虚脸颊的温暖,还有他一直在颤抖的呼吸,好像抱着一只无助的小动物。魏子虚平时绝不会让人抱,更别提露出这种脆弱的姿态。
如果换了别人,魏子虚也会像现在这样吗?年未已想到这个假设,脑子仿佛打结了一样磕磕绊绊。不过魏子虚没有给他更多假设的时间,魏子虚埋着头,呼吸慢慢平稳,然后他用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推开年未已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失态了。我小时候游泳呛过水,所以有点怕水。”魏子虚若无其事地解释说。
“那你小时候一定呛水呛得很严重。”陈路遥说,没有继续深究,对待别人的痛处时他显得比年未已更善解人意。“那个大理石雕塑的位置,”陈路遥指着桥上的缺口说:“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大理石,底座应该很稳固,不会因为多站上去一个人就倒了的。我刚才去看过,底座外沿被撬掉了几块石头,重心不稳,谁靠近都会掉下去的。”
“原来你们在这啊,Mick在二楼窗户那打手势,应该是发现什么,我找了你们好久都找不到,你们这是……怎么了?”
一个声音插进来,原来是晋侯。
“你到哪儿去了,我们才是找了你很久。”秦归璨问他。
“你们走地太慢了。我绕了后花园一圈,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就往回走,正好看到Mick在二楼的一扇窗户后面叫我们。”
“是吗,那我们赶紧过去看看。”魏子虚匆匆说道,背对着其他人大步往前走。
晋侯见魏子虚出发了,便也跟在他身后走。晋侯转过身时抬了一下手,伸到额头前停住了,又尴尬地放下。别人没注意到这个动作,但年未已却察觉到了一些东西。
那是个扶帽檐的动作,而晋侯现在带的礼帽没有那么宽的帽檐。
故意把底座拆的不稳固,让弟弟掉下去摔断腿,年未已昨天刚看过类似的故事,而这和他今天的遭遇惊人的相似。当时在桥上只有年未已一人,所以别人不知道他是因为看见尸体手上的显示屏才上前的,这里能控制网络发送消息的,只有晋侯的“世界”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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