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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未已跟在陈路遥身后,抬头只能看到他宽阔的背影,他的话里没有起伏,听不出这份担心是真是假。“你刚才说到DEATHSHOW背后的组织,你到底有什么发现?”
    “说是有发现未免太自大,我们都是网中的鱼,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握不了,更别提调查DEATHSHOW了。只是经过这些天,我的注意力从自己的生死转移到了DEATHSHOW上面。被绑架来这个地方的我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DEATHTHEATER表演的那些污点。可是DEATHTHEATER没有给当事人辩解的机会,我们不知道有几分可信,DEATHSHOW是怎么知道这些秘密的,就更加可疑。”
    “你还记得宋何吗?”陈路遥突然问道。
    “当然,印象很深。”
    年未已正奇怪陈路遥为什么提到宋何,就听他说出了更加不可思议的事。“宋何不认识我,但我记得他,他在我们那片市区有点名气。他当老师挣的钱不多,很大一部分都捐给了儿童福利院,听说他经常去给那些小女孩买玩具和衣服。如果没有看过他的死亡剧场,我也不知道他……有那种癖好。宋何他在别人眼中是个很好的人,没有他的帮助,福利院孩子们的生活一定会枯燥很多。可是自从知道了他对安雅的行径,就连他做过的善事都惹人怀疑起来。”
    “DEATHTHEATER里只有一个变态无耻的宋何,但那就是全部吗?那就是他应得的下场吗?”
    再往前走,年未已感到空气沉闷,有点喘不过气。他们已经走到迷城深处了,错落的街道和阶梯让人眩晕,透过建筑的间隙,年未已似乎能看到一闪而过的人影,他们穿着戏服,似乎是化妆舞会上的宾客。他们在卡尔克萨驻留的时间越久,就有越多的人影围拢过来,嬉笑和窃窃私语声从街道墙壁后面传过来,像是如潮水涌来的爬虫。
    陈路遥问出那句话时,层层叠叠的街道尽头突兀地出现一小片空地。这里本应该有一座钟楼,年未已抬头看天,他和魏子虚在钟楼顶部见到了黄衣之王和那些长翅膀的野兽,也许黄衣之王降临到卡迈克尔的舞台上时钟楼便消失了,现在年未已只能看到肿胀发青的天空。
    老爷钟的钟摆声回荡在这片空地上,四下却看不到那架老爷钟,虚假的环境掩盖了真实建筑物。空气异常浓重,就像陈路遥的问题一样令年未已不舒服。
    第86章 俄罗斯轮盘
    “我不说他是罪有应得,但他也不冤枉。”年未已用平淡的口气说:“他死在这场游戏里,至少那个叫安雅的小女孩解脱了。帮助一百个人也抵不了伤害一个人。你是警察,不应该不明白吧。”
    听到年未已的话,倒是陈路遥有些吃惊:“我没想到……难道你觉得这是正确的吗?”
    陈路遥:“还有秦归璨,你们跟她不熟,但我跟她相处了五天,更了解她一些。她太粘她儿子了,我刚发现时觉得他们的关系实在令人不舒服,她对自己儿子的占有欲太深,像是要把他完全物化,成为自己的东西。在那种母亲影响下长大的孩子,大概性格也不正常,以后会害了更多的人。可是DEATH THEATER里却没有提到孩子的父亲。秦归璨今年47岁,平平30岁,她是在17岁的时候生下了平平,你不觉得这个年龄很不正常吗?”
    自从年未已知道秦归璨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他隐约猜到了,但他克制住了自己没有细想。
    “是强暴。平平是她遭到强暴后生下的孩子。那时候她读寄宿制高中,不敢告诉家人,也不敢独自去医院,被发现的时候已经不能做流产了。也许只可能是在死亡游戏这种环境下,她才会把最痛苦的事告诉我这个陌生人。”
    陈路遥说完,深呼吸一口气,扯了扯领口,然后沉默下来。陈路遥是个经验丰富的警官,见闻一定比普通人离奇,所以提到“强暴”这回事依然很平静。但是年未已察觉到,他扯领子的动作稍显粗暴,似乎隐含着怒气。
    “原来是强暴。难怪她对男性的恐惧会转变为控制欲,加倍地施加在这个孩子身上。这种扭曲的母爱,应该是出于自我保护的心理吧。”年未已捏着下巴,认真分析道,“这很合理。”
    “这很合理!”陈路遥突然提高声音说道:“但那个男人呢!秦归璨因为对孩子的控制欲被处刑,那么那个男人呢?他受到什么处罚了?Director觉得什么样的处罚适合他?”
    陈路遥突如其来的质问融进周围的空气里,周围有一瞬间的死寂,随即,就像是死水表面的涟漪,从四面八方涌来了嘈杂的回音。有拖拽东西的摩擦声,伴随着笑声的碰杯声,仿佛在吟唱咒语般悉悉簌簌的说话声,这些声音忽远忽近,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包围着年未已和陈路遥不停变换。不知为何,年未已联想到卡迈克尔的舞池,当尼奥被众人围观,像小丑一样跳着舞供人取乐,他就有同样的感受。他和陈路遥在原钟楼所在的空地上,周围街道上藏匿的亡灵都在窥视着他们。一个身穿小丑服,拿一根猪膀胱权杖的人影穿行在他们中间。
    “那就不知道了。”年未已毫不示弱地回答说:“但我们为什么要讨论什么人适合什么样的死法呢?在我看来,死都是平等的,不管是安乐死,老死病死,还是在死亡剧场上被残忍地谋杀,结果都是一样的,并不算是处罚。人受到的处罚,都是自己给自己的。”
    陈路遥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年未已想到,似乎不应该对一个执法人员说这种话,显得他的职业没有丝毫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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