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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你可以笑话我了。”花崇无奈地说。
    幸好汽水被他喝了一小半,也就是胸口那一块儿被弄湿了。
    柳至秦拿出纸巾,靠近擦了擦,“这是花哥的地盘,我怎么敢笑话花哥?花哥一会儿生气了,召唤来八百个小弟……”
    花崇:“其实你也看了许小周安利的书吧?”
    柳至秦:“……”
    我不是,我没有。
    “别花哥了。”花崇耳根有点烫,这才指了指斜前方的教学楼,“我以前就在那儿寒窗苦读,一年没逃过课,终于考上了警校反恐专业。”
    不知是不是因为映着午后的阳光,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花崇的眸子特别明亮,好似落了一片少年的朝气蓬勃。
    他们站的地方没有旁人,柳至秦注视着花崇的侧脸,只觉时间仿佛倒流到二十岁时,他在全国军警联训大营里,第一次见到花崇。
    时至今日,花崇眼中仍有当年的锐气。
    他想,若自己更早认识花崇,比如在花崇的十八岁,他一定依然会被这双明亮的眼眸所吸引。
    那里面装载着的,是一颗赤子之心。
    心念一动,回过神来时已经将人拉到自己怀里。他扣住花崇的后颈,吻在花崇的眼睛上。
    花崇怔立片刻,很快放松下来,任由他从自己眼尾吻到嘴唇,然后交换一个温柔的吻。
    大约是在校园里,连亲吻都比平时小心,带着一份迟来的青涩,与一如既往的眷恋。
    篮球场的方向传来一阵欢呼,有人投中了三分。
    柳至秦用额头轻轻碰了碰花崇的额头,“去操场走走?”
    花崇这时才觉得醉了酒,“我得找个地方坐一下,头晕。”
    柳至秦:“晕?”
    花崇笑,“你后劲儿比酒大。”
    两人找了个有树荫的看台,花崇坐着坐着就开始打哈欠。
    他向来是这样,查案时开足马力,片刻不松懈,案子一收尾,积蓄的疲惫就会释放出来,倒在床上能睡一天,在外面哪怕是站着也能打瞌睡。
    据说这是重案刑警们的一项“天赋”,能够将未来的精力拿到当下来使用,等工作告一段落,再将欠着的休息补回去。
    花崇慢慢歪在柳至秦肩上,没一会儿呼吸就变得平缓均匀。
    柳至秦低头看了看他,将他的手握在自己手心。
    花崇醒来时,球场上的学生已经换了一拨。他抹了把脸,转身看柳至秦,“不好,安岷弟弟的肩被我压塌了。”
    柳至秦笑,“那你给揉揉?”
    花崇很“上道”地伸出手,却揉得毫无章法。
    回去的路上,柳至秦说:“等会儿到了宿舍,可能会遇上你爸。他总是这个时间来。”
    花崇沉默了好一会儿,“我觉得人不需要强行找回亲情。我和他们,维持现在这种相处模式就够了。当年我没能融进去,现在也不打算融进去。我以前怨他,现在已经不怨了,可如果硬要我扮演一个体贴入微的儿子,我办不到。”
    柳至秦没有父母,子女如何与父母相处,于他而言是个天大的盲区。
    唯一的路标就是花崇。
    花崇做任何决定,他都支持。
    “将来他生了病,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我都会尽我的一份责。”花崇说:“别的时候,我们还是各自走在自己的人生轨迹上好。否则他累,我也不自在。我有属于我自己的家庭了,我不需要和过去的家庭和解。”
    市局西侧有个卖药材的铺子,花崇经过时停下脚步,往里面看了看。
    柳至秦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我陪你进去。”
    特别行动队明天就要离开川明市,今晚是他们逗留的最后一夜。
    花林茂是老师,在讲台上站了大半辈子,在事业上无可挑剔——这一点和花崇一样。
    教师和警察,如花林茂所说,都是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的职业,人们有时夸你崇高,说你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说你为所有人挡住了黑暗,负重前行。
    可人们有时也会将你踩入深渊,万劫不复。
    他们都行走在悬崖之上,义无反顾,自始至终保持热爱。
    花崇买了两大包清咽润肺的药材,不用熬,用开水冲泡就能喝。
    回到宿舍,花林茂果然已经到了,“我听说案子破了,你们就要回去了吧?”
    “明天的飞机。”花崇说。
    花林茂难掩失落,“这么快?我,我还想请你回家去坐坐。”
    花崇笑了笑,“这段时间多谢您每天送汤送菜,辛苦了。”
    花林茂连忙摇头,“不辛苦,不辛苦,这算什么啊。”
    过了会儿,花林茂又问:“真是明天的飞机吗?如果你不愿意回家,我们也可以在酒店吃个饭,我知道一家……”
    “真是明天的飞机。”花崇打断,将药材拿了过来,“您退休了还站在讲台上,要更加注意照顾自己,不要像年轻老师那样拼。这些药您拿回去,剂量都分好了,您每天自己泡一包。”
    花林茂惊讶地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药材,眼睛一下子就润了,“给我的?”
    花崇:“嗯。”
    一时间,花林茂的神情变得格外复杂,既想笑,又似乎快要哭出来。
    最后,他将药材抱在怀里,不住点头,“好的,好的,谢谢,我一定每天都喝。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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