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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月20日凌晨,常怜躲藏在二兄老卤厨房的工具桌下,而刘珊尾随况明进入厨房,她手里握着刀,况明受惊之余不断后退,没注意到厨房还有一人。常怜从桌下出来,故技重施,电晕况明,二人合力将况明勒死,并清理现场。
    在审讯中,四人都承认杀人,却并不认为自己犯了罪。尤其是樊渝。她总是以遗憾地眼神看向坐在她对面的刑警,仿佛是在可怜他们。
    “你们不该抓我的,我和我的姐妹才处决了三个人。”她说:“那么多人被夺走生路,我们本来还可以做更多的事,救更多的人。你们啊,简直就是恶人的帮凶。”
    花崇回到特别行动队临时办公室,见柳至秦正看着显示屏,手上没有动作,走过去问:“在看什么?”
    “查樊渝的背景时,我了解过她离开江心村之后待过的福利院。”柳至秦说:“这家福利院办得很不错,从来没有出过福利院常有的问题,院长、工作人员,还有时不时前去帮忙的爱心居民都对孩子很好。”
    花崇拉来一张椅子,在柳至秦身边坐下,“嗯,樊渝能受到良好的教育,这间福利院功不可没。可惜的是,她最终还是没有走到正道上来。”
    “福利院的资金来源有两头,一头是当地政府拨款,一头是社会人士捐助。”柳至秦说:“一般运营得很好的福利院,都不是只靠政府拨款,樊渝生活过的这间福利院,就接收过不少社会人士捐助。”
    花崇忽然从柳至秦的语气中意识到什么,“被害人里有这所福利院的爱心捐助者?”
    柳至秦叹了口气,“黄霞。”
    花崇轻轻吸气,点开电脑上的捐助名单。
    上面显示,黄霞从20年前起,就开始给福利院捐款捐物。福利院公布的名单可选择匿名,黄霞从来没有公开过自己的名字,只有在内部资料上能够查到。
    “黄霞并不认识樊渝,钱也不是捐给樊渝一个人用,但樊渝在福利院生活期间,必然受过黄霞的帮助。”柳至秦说:“如果说每一个爱心捐助者都是樊渝的恩人,那么她就是在成年之后,杀害了自己的恩人。”
    看着桌上的名单,樊渝一动不动,像个精致的木头人。
    然后,她变得愕然、震惊,眼中充满不信,“你,你什么意思?这份名单是什么意思?”
    花崇说:“黄霞曾经,并且一直在帮助你待过的福利院。她坚持给像你一样的孩子捐钱,已经有20年了。今年,也就是被你们杀死之前,她又给福利院捐了5000元。”
    “不!”樊渝大喊道:“你们耍我,你们随便搞来一张纸,就想耍我!”
    “我有必要这么做吗?”花崇说:“你已经交待罪行,我伪造捐款名单意义何在?我只是觉得,你有必要知道这件事。当然,这件事也只是我们在调查中无意间了解到的一个情况。”
    “不可能!”樊渝脸颊惨白,“她那种人怎么可能给福利院捐款?”
    “人是复杂的,辞退工人这件事也许她的确没有做对,但她也有她的善良,比如帮助福利院那些需要帮助的小孩。”花崇说:“真正邪恶的是你,你因为她做过的一件事,就草草给她判了死刑。樊渝,她帮助过你,江心村的事,她从头到尾没有参与过,她不是夺走你们生路的人。相反,她还给了你一条生路。你却夺走了她的生路。”
    花崇离开后,审讯室寂静无声,樊渝趴在桌上,散乱的头发遮盖住她的面容。
    (下)
    花崇拿着烟和打火机,想上露台抽一根。
    今天安江市气温很低,但几乎无风,无人的露台是个好去处。
    但推开露台的门,花崇右手顿了下,犹豫应该走过去,还是悄悄离开。
    赵樱侧对着他,裹了件厚警服,手指夹着一根烟,面前一片升腾的白雾。
    大约注意到门边的动静,赵樱转过来,看到花崇的一刻,表情有些尴尬,想马上把烟摁熄,又觉得多此一举。
    “花队。”
    花崇关上门,走过去,才看清赵樱眼眶有些红。
    樊渝四人的事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我也来抽烟。”花崇说着从烟盒里拿出一根,“不介意吧?”
    赵樱笑了笑,“没事。”
    从露台看出去,下方车辆如洪流。特别行动队12月下旬过来,现在已是1月,离春节不远了。
    两人都沉默着,赵樱烟抽完了,又跟花崇要了一根。
    “难受?”花崇问。
    “嗐——”赵樱别开眼,笑容有几分苦涩,“我其实该习惯了。”
    花崇看出赵樱需要倾诉,否则在他出现的一刻,赵樱就会离开。既然他正好在,不如就来当当这个倾听者。
    “我也当过重案组队长,我了解这个位置需要扛多重的压力。”花崇说:“不过我可能比你幸运一点,我的成长过程没你那么艰辛,而且在重案组里,男警察的路终归比女警察要好走一点。”
    赵樱轻轻低下头,用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嗯。”
    “但即便如此,有时我还是会因为过重的破案压力烦躁、低落。尤其是案子和自己,或者同事有关。”说着,花崇侧过身,手肘搭在栏杆上,看向赵樱,“这不可耻。”
    赵樱有些惊讶地抬起头,与花崇视线交汇。
    花崇此时的神情少了查案时的冷厉,眼中是包容和温度,“需要倾诉,需要开解,这也不可耻。赵队,案子没有侦破之前,你作为队长,理应扛起一切。但在案子已经侦破后,你可以向你信任的队友讲述不安,让他们来分担一下你的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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