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静了吗?”晏阑问。
乔晨点头:“差不多了,在这儿问还是带回去?”
“带回去!”林欢突然喊道,“老大快来!”
“我没聋,你小点声。”晏阑边说边走到林欢身旁。
林欢从冰箱后面的角落里把两个插着吸管的瓶子举到晏阑面前,晏阑立刻掏出物证袋,让林欢把瓶子放了进去。
晏阑把物证袋递给乔晨,说道:“给余森打电话,让他现在立刻马上结束休假!”
“好。”
林欢有些幸灾乐祸地说:“老余这十年难得一遇的假期又泡汤了。”
“这时候休假,他怎么想的?!”晏阑吐槽了一句,正准备转身的时候无意中瞟到了旁边的衣柜,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于是稍稍转了个角度,借着房间衣柜上的镜子观察苏行。果然,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不是因为在案发现场,而是因为苏行一直在背后默默看着自己。晏阑用了五秒钟,确认自己身体里那点儿自恋基因并没有不合时宜地“谎报军情”,于是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中奖了。
他在这几天没有案子的时候刚刚确定了自己对苏行确实有那么点意思,不是同情他父母双亡,也不是心疼他身体不好,而是确确实实对这个人有好感。其实晏阑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处理这个问题,现在却猝然发现苏行对他也有同样的感觉,这让他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旁边乔晨和林欢的对话就在耳畔,但晏阑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他静了下心神,再看去时,苏行却已经把头低下了。
晏阑转过身问道:“苏行,你在想什么?”
苏行抬起头来直视着晏阑,眼神仿佛无风时的海面,平静且安宁,好像刚才那种目光是晏阑的错觉一般。片刻之后,苏行说道:“我猜凶手认错人了。”
晏阑被激荡起来的心悬在胸口无处安放,只好用本能去应对着:“说具体点。”
苏行的右手在自己的左臂上无意识地点着,这似乎是他思考时候的习惯,只听他说道:“虽然现在致死工具尚未确定,但从痕迹和行为逻辑角度分析不像就地取材。凶手提前准备好了杀人工具、分尸工具和清洗工具,一定是有备而来,那就基本排除了激情杀人的可能,所以凶手大概率是和死者认识的。哪怕是再疯狂的凶手,在作案的时候也会选择尽可能安全和熟悉的环境,普通杀手是怕被发现,那种变态杀手则有很多是因为不希望被人打扰,很少有人会疯到跑去别人家杀人分尸。可现在是一个不明身份的死者在孟建广家被杀害分尸了,我觉得要么是凶手知道原居住人在某段时间肯定不会出现,要么是凶手以为被自己杀死的就是房子的实际居住者。刚才我看孟建广骑的是一辆送外卖的车,他应该是一名外卖员,他的工作时间有很大的自由,没有人能确定他某段时间肯定不在家。那就只剩下另外一种可能,凶手以为被杀死的就是孟建广。当然还有另外一种极端情况,凶手就是个疯子,不能按照常理去推断。”
林欢眨着眼说道:“宝贝啊,来刑侦吧!刑侦需要你!”
晏阑在苏行开口分析之后就恢复了冷静,他稍稍抬手对林欢说道:“别打断他,让他继续说。”
苏行思考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刚才胖哥说,这得是多深仇大恨才会把死者砸成这样,先开始我也觉得可能是寻仇,但后来觉得不太对,因为要是真的仇杀就不会认错人。还有分尸的手法,如果一个人真的对另外一个人恨到分尸这种程度,那他不会这么分尸。穷凶极恶的分尸恶魔,大多是将被害人‘千刀万剐’才肯罢休。凶手对死者这种分尸方法,如果单就泄愤来说,未免有些‘仁慈’了。我是说站在凶手的角度来看,你们别误会。”
乔晨点了点头。
苏行接着说:“哦对,还有一种可能,死者和凶手原本是一起的,但是因为某些原因他们起了争执,所以把死者杀了。但这又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他们提前准备了东西,不太可能是激情杀人,那他们的目标还是孟建广。”
乔晨走到苏行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痛心疾首地说道:“你怎么是个法医啊!还是王老的徒弟!这墙角都没法挖!”
晏阑把乔晨的手从苏行肩膀上拿开,说道:“你应该庆幸他是王老的徒弟,他拿着刑科所的工资给咱们刑侦提供工作思路,还用挖墙脚吗?咱之间没墙。”
“对对对!”林欢附和道,“咱们还占便宜了呢!”
苏行低头浅笑了一下,说道:“你们别这样,我就是瞎想的,万一说错了误导你们就不好了。”
“任何调查方向都不能放过,我们也不是一次就能走对的。”晏阑盯着苏行说道,“不过现在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分析。”
“什么?”
“剩下的尸块会在哪儿?”
苏行沉默了片刻,然后犹豫着说道:“我觉得就在附近,这次没有依据,纯粹是直觉。”
乔晨有些泄气,他生无可恋地看向晏阑,道:“我去请警犬队……”
?乔晨之所以这种反应,是因为市局的警犬队从训犬员到警犬全都是“世代功勋”,重大案件屡立奇功,请一次要用许多“经费”,简单来说就是————刷脸。
乔晨的父亲是兽医,在市里经营一家不大不小的宠物医院。这些警犬自然不会去民营的宠物医院治疗检查,但是警犬队的这些训犬员们家里或多或少都有养宠物的。在得知老乔的职业之后,有些心照不宣的默契就在他们之间达成了。刑侦请一次警犬队,老乔的宠物医院就要免费接待训犬员的“家眷”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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