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行眨了眨眼,问道:“什么房子?”
“你这装傻充愣的样子跟成幕慕真是一个死德性!”
苏行终于无法再压制自己的怒火,指着李婉琴道:“你别提我妈!”
晏阑连忙抓住苏行:“别,苏行,这是在医院。”
李婉琴依旧不依不饶:“怎么了?我说错了吗?成幕慕当年的抚恤金有二十多万,结果呢?苏荣一分钱都没给我们!合着你们一家三口喝西北风就能活着是吗?!吃住都在家里,人死了也不说分我们……”
苏行:“那是我妈的命换来的!我宁愿要我妈活过来也不想要那二十万!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妈活着的时候每个月给家里两千块钱生活费!那时候我爸妈工资加起来一个月才三千多!你和成家栋都不上班,到底是谁在养你们那个家?!”
李婉琴插着腰说:“你管我们上不上班呢?!爸都不管,轮得着你一个丧门星管吗?这么多年这个家只要沾上你就没好事!我现在是真后悔,当初就应该直接弄死你,要不然……”
“这位女士,你要对你说的话负责。”晏阑左手甩出警官证,右手抬了一下一直拿在手里的东西说道,“你刚才说的话都被执法记录仪录下来了,一旦今天之后苏行出了任何意外,你将会是我们警方找的第一嫌疑人。另外,苏行现在是在职警察,你刚才的话已经构成了对警务工作者的人身威胁,我现在就可以以妨碍公务为由拘捕你,你自己掂量着办。”
李婉琴被晏阑这一大串话给唬住了,她悻悻地后退了一步,把双手环于胸前,斜倚在走廊的墙壁上。虽然脸上还是刚才那一副谁也不怕的表情,肢体动作却暴露了她的不安。
其实晏阑手里拿的根本不是执法记录仪,而是刚才从车上摘下来的行车记录仪。另外,他们现在并非在执行公务,也就根本谈不上妨碍公务。不过晏阑这些年跟各种人都打过交道,他很了解李婉琴这样的人。这种人平常嘴上无德,从骨缝里滋生着恶毒,但这只是在对普通人的时候。面对警察,尤其是晏阑这种身高气势有绝对压迫性的警察的时候,基本就都熄火了。晏阑刚才在吃饭的时候听苏行说了一下他舅舅一家有多奇葩,所以下车的时候顺手把行车记录仪摘下来,没想到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成,那咱就不说过去的事。”李婉琴挥了一下手,找了个非常硬的台阶愣是走了下来,“就说房子是怎么回事?”
苏行靠在墙上说道:“你们这些年防我跟防贼似的,姥爷留下什么我怎么可能知道?”
“又来了,你还真是成幕慕亲生的!”
苏行咬牙说道:“我再说一遍,不许你提我妈!”
李婉琴看着苏行怒气冲冲的样子,突然笑了起来:“你现在是警察了,所以你不能打我对吧?你们那个词叫什么来着?暴力执法是不是?欸,如果你打了我,是不是就得脱了这身皮?那你打我吧,我让你打,你把这些年的气都发泄出来,你打我啊!我这一身肉不怕打,我没别的要求,你只要把爸的房子给我,我就跟你私了,怎么样?来来来,快打我!”
李婉琴边说边往苏行身边蹭,身上的脂肪抖动成了波浪形,说话时满脸的横肉乱颤,挤得五官都变了形。有一绺油腻的头发因为不堪身体剧烈的运动而耷拉下来,紧贴着额头的皮肤,显得无比滑稽。晏阑看着她这个跟“体面”二字完全背道而驰的模样,胃里突然有一种翻江倒海的感觉。苏行并没有反抗,只是一味地后退,似乎并不像被李婉琴碰到,晏阑见状直接站在了二人中间,压住声音说道:“李婉琴,我再给你普个法,寻衅滋事也是要判刑的。”
“我说这位警官,我们自家人说家务事,你就别参与了吧?”李婉琴阴阳怪气地说道,“难不成你真跟苏行有一腿?哦呦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我真是不懂。不过小伙子,我劝你一句啊,苏行可不是什么好人,跟他妈一个德性!成幕慕当年要不是收了太多回扣,怎么会被人报复?你是不知道啊,死相那叫一个惨!”
“李婉琴!”一直站在一旁的成家栋终于出了声,“你当着外人的面能不能收敛一点?!”
苏行的这位舅舅,一看就是个窝囊人,自己的父亲在鬼门关前徘徊,自己的媳妇对着自己的亲外甥咄咄逼人,他却能忍到现在才开口。
成家栋这一嗓子并没有对李婉琴产生任何震慑,不过倒是让李婉琴把矛头暂时从苏行身上挪开,转而开始疯狂输出这些年成家栋有多不争气,最后三句两句总要绕回到房子上。而另外一边,苏行的表弟成澄就坐在他们旁边的椅子上叼着棒棒糖玩手机,自始至终连头都没抬。
晏阑看着这样一家人,心里着实难过,但转而又有几分庆幸。庆幸苏行后来这些年没有跟他们生活在一起,否则他一定会被拖累到崩溃。他把苏行拉到一旁,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
苏行微微摇头,说道:“对不起啊领导,让你看到我家这一地鸡毛。”
“这又不是你的错。”晏阑安慰道,“以后不要再搭理他们就好了,让他们自生自灭去吧。以防万一,我刚才已经把我家律师叫来了,之后有什么事让他替你出面。”
苏行自嘲地笑了起来:“他们要知道你家那么有钱,估计更不会轻易罢休了。这么看来李婉琴倒是没说错,我确实抱了条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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