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来的时候瞳孔已经散大,生命体征全部消失,我们抢救了半个小时,确实是没希望了。我知道他是你们的嫌疑人,但也请理解,医生真的尽力了……”
是嫌疑人!不是乔晨!
“那另一个呢?!”晏阑三步两步走到护士面前,“乔晨他怎么样?!”
三十公分身高差带来的压迫感让护士姑娘有些头皮发麻,她本能地后退了一步,说:“你们的那个同事主要是肋骨骨折合并肺损伤,其他主要脏器倒没什么问题,刚才胸科的老师说手术已经结束,需要在ICU里观察一晚,只要不并发严重的血气胸就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相比晏阑这个“阎王”,乔晨绝对是更招人喜欢的。他业务好、脾气好,人缘也好,全局上下就没有不喜欢他的。差不多年纪的开玩笑叫他“乔乔”,他从来不恼,笑呵呵地接受;年纪小一些的就把“乔副”当做官称,有事没事地都得叫一嗓子“乔副”,他也不生气,顶多象征性地打一下,说一句“没事别老叫魂儿”;就算是林欢天天管他叫“乔妈”,他都欣然答应,没有任何意见。
所以在得知乔晨出事之后,局里的人几乎都放下手头的工作赶来医院,那些没办法离岗的,则一直抱着手机,焦急地等待着从医院传回的消息。
如今听得乔晨没有生命危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甚至有几个年轻警察躲到一旁偷偷抹泪。
“扑通”一声,晏阑听到自己的心重重地落回胸腔里,他清了下嗓子,说道:“都别跟这儿围着了,该上班上班去吧,一会儿刘副局来了又该骂人了。”
听得晏阑这么说,周围的人也都三三两两地散去,只留下支队下面几个组的组长和组员。晏阑拍了一下离他最近的那人的肩膀:“真阎王爷不敢从我手里抢人,你们乔副命大,都放心吧。”
“那……我们去给欢姐和胖哥帮忙?”
“嗯。”晏阑轻轻点了下头,然后又补充道,“都注意安全,你们别再出事了。”
“知道了老大!”
晏阑这才发现苏行不知何时已经不在他身边了,他连忙四下寻找————苏行正在远处跟淳教授说话,他不好打扰,于是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安静地等着。
“乔副没什么事。”苏行递了瓶水到晏阑面前,“进ICU只是术后程序,淳叔叔说乔副断掉的肋骨只刺破了右肺第三叶下缘的一小部分,不会影响以后的肺功能。但是恢复期绝对禁止抽烟,你得让乔副忍忍了。还有,手术创口和胸腔闭式引流管会在身上留下几个疤,会影响美观。”
“他又不去选美。”晏阑松了口气,“活着就行,只要活着就好。”
苏行沉默了一会儿才又一次开口说话:“领导,我想问个问题。”
“说。”
苏行试探着问道:“乔副真的是查到了恒众兴的顾问吗?”
晏阑苦笑了一下,说:“幸好你是我们这边的,不然就你这个脑子,要是去干点儿什么坏事,一定会给警方造成很大麻烦的。”
苏行轻声说:“昨天案子才正式重启,今天乔副就出了车祸,你们还是有事瞒着我,对不对?”
“不是要瞒着你。”晏阑说道,“而是因为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苏行:“如果不方便就算了,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挺对不起乔副的,我爸的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本来这事也跟你们没有关系,现在却把你们都卷了进来,还让乔副出了意外,我……”
“别胡思乱想!”晏阑拍了一下苏行的手,“就算没有你这层关系,我们也一样会努力去查案的。乔晨这场车祸反而证明了我们的调查方向是正确的,也是有用的。事到如今他们还想用和当年同样的手法来阻止我们查案,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小行,”淳日松在远处招手,“来一下。”
“我先去过去。”苏行拍了拍晏阑,然后走到淳日松身边。晏阑的视线一直跟着苏行的背影,他看到淳日松把一个牛皮纸文件袋交给苏行,又嘱咐了几句,最后还有些沉重地按住苏行的肩膀,而苏行则神色认真,似乎是要把淳日松的每一个字都记住似的。
晏阑等苏行走回到身边,指着他手中的文件袋问:“这又是什么秘密?”
苏行把文件袋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张纸递给晏阑:“自己看。”
晏阑一接过来就立刻皱起眉头:“这都是什么东西?”
“淳叔叔跟国外的专家有合作,这是他们合作之外讨论的一些学术内容,关于支气管哮喘的治疗和改善,以及一些临床数据和药物配伍实验。”
晏阑把那张全是英文单词的纸塞回到苏行手里:“看不懂。英语就够难的了,你这全是专业的,我更看不懂了。”
“那你还问。”苏行把那张纸放回到文件袋里。
晏阑:“被你骗怕了。刚才看淳教授挺严肃的样子,以为跟你说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治我的哮喘难道不重要吗?”
“很重要!”晏阑立刻说道,“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别贫了。”苏行拉着晏阑站起来,“乔副已经醒了,淳叔叔给你开了绿灯,可以进去看看他,走吧。”
“这么快就醒了?!”
“只能看,别的什么都别说,也别刺激他让他情绪激动,等过几天情况彻底稳定下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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