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傻!”
余森摇头:“你不会懂的。你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根本就不知道钱能把人逼到什么地步。”
“嫂子当初宁愿放弃治疗也不要你再为钱发愁,她如果知道她最后用的是脏钱,你觉得她能安心吗?!”
“最起码我安心了。”余森轻轻叹了一口气,“她走的时候很安静,没有受罪,她说她没有遗憾,所以我也不后悔。而且,没有我还会有别人。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被金志浩收买的是一个毫无底线的人,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最起码我没有害过人,我该抓的毒贩都抓了,实际上我并没有放过任何一个毒贩,我在跟金志浩合作的同时,也在用我自己的方式去让这些人伏法。”
“你这是诡辩!”
余森:“不,这是你体会不到的,穷人的悲哀。”
晏阑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两个人的角度不一样,永远争不出个对错,只好换了个问题,问道:“你这次反水,就是因为苏叔叔是吗?”
“是啊。”余森坦率地承认道,“我说过了,苏叔叔是我的救命恩人,结果我却跟害死我救命恩人的那些人混到了一起。你说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吗?”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晏阑问。
“没比你早多少。‘清扫行动’收尾的时候我去过一趟恒众兴,因为有些东西需要跟他们交代,结果我在恒众兴的地下室里看到了苏叔叔的钢笔。肖鹏飞这个人有点儿变态,每做一个案子他都会留下被害者的一样东西作为纪念。”
“你怎么就认出来那支钢笔是苏叔叔的?”
“因为是我送的。”余森说道,“我高中毕业那个暑假打工挣的第一笔工资,除了给爸妈买了东西以外,还买了一支钢笔送给苏叔叔,我在那支钢笔尾部刻了一条鱼,我自己做的标记当然会记得。”
“所以休假只是幌子,你想自己调查?”
“没错,不过我刚歇了两天就被你拽回来了。”余森从兜里摸出烟盒,“你查到张格的时候我就意识到机会来了。我可以借着这件事把丹卓斯翻出来,以你的性格一定会追查下去的。”
“别抽烟。”晏阑出声阻止了余森的动作,“苏行对尼古丁过敏,他闻不了烟味,而且医院也禁烟。”
余森立刻把烟收了回去。
晏阑接着问:“既然引我去丹卓斯是为了让我查案子,为什么要给我用毒品?”
“毒品?”余森的身子微微前倾,“不是我干的!我怎么可能给你下药?!我只是骗魏屹然说当天交易非常重要,是上面指定的大生意,凡是撞进去的都只能有去无回。给你下的是什么毒品?你中招了吗?”
“没有。”晏阑淡淡地说,“如果你是那个利用了魏屹然的人,那给我酒里下药的就是别人了,那人用的是潮饮,不过我当时什么酒都没碰。”
余森立刻说:“如果是γ-羟基丁酸的话,那应该是周桐薇,她一直在倒腾这种新型毒品。”
晏阑毫不避讳地亲吻了一下苏行的手背,然后站起来走近余森,说道:“跟我回去,把你没说完的话都告诉调查组。”
“晏阑,我真的羡慕你。”余森坐在沙发上仰起头,坦然对上了晏阑的目光,“你的信仰竟然可以如此坚定,你从来没有怀疑过你所坚持的东西,即使你看到了权力的博弈、看到了省厅那些肮脏龌龊,你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跟他们沆瀣一气,哪怕那样会让你的日子过得更加顺心。”
“因为我知道我才是对的。”
“不是的。”余森冷笑了一下,“是因为你有一个好父亲。如果你跟我一样,父母都是普通工薪阶层,没权没钱没背景,就以你这种行为处事的方式,从一开始就会被打压孤立。别告诉我你不懂这里面的关系,否则你不会把乔晨弄到你身边。”
晏阑:“……”
余森接着说道:“我承认你确实能力出众,但你也没有办法否认你吃到了兰局的红利,不是吗?你以为兰局不帮你,你就真的是靠自己了吗?你查完丹卓斯的背景就毫不犹豫地一个人闯进去,不就是吃准了没有人敢真的让你在那里出事吗?你放心大胆地查恒众兴、查当年的车祸和爆炸案,逼得武卫阳狗急跳墙,他也只敢动刘副局和乔晨,不敢碰你分毫,还不是因为兰局?!如果没有那个好父亲,你知道你的结局是什么吗?”
余森抬起手指了一下躺在病床上的苏行,说:“好一点的,你就像他一样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坏一点的,你就像他父亲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晏阑说:“你说的那些我都承认。但是全国两百多万警察,大多数都跟你一样的出身,难道他们就没有坚持正义吗?难道现在在位的所有领导全都是靠拼爹爬上来的吗?我承认有上层的博弈,有所谓政治上的站队,但你别忘了我们肩上警徽的意义,我们要做保卫人民群众生命安全的长城。老余,你太偏激了。”
“既得利益者,有什么资格说我偏激?”余森站起来,轻轻拨开晏阑的枪口,“你不会开枪的,举这么半天也累了,收了吧。”
“他不会开枪,但是我会。”江洧洋的枪对准了余森的太阳穴。
第99章
余森毫不意外地说道:“我还以为您打算一直不露面了。看来今天果然是一场戏,好了苏行,你起来吧,躺在床上这么久,很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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