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悲伤的眼神顾英红不懂,只当小孩子黏人,溺爱地摸了摸少年的头发,语重心长地说:“我看了你的病例,乱七八糟的,看不太懂,但是男科那里说是需要去大医院检查这个我懂,你……青书,你再等等,等姐姐出去赚了大钱,回来一准儿带你去大医院看病,咱们不比任何人差,你也不要自卑,学校要是有人敢开你的玩笑,你千万别傻站着等那人开,但也不要打架,你就是发育的比较晚,以后会长大的,知道吗?”
顾青书不像姐姐这样乐观,但却微微一笑,说:“好。”
“还有,我专门跑去医院问了那个给你开单子的大夫,那大夫说现在可以先刺激刺激,按摩一下,你跟我上楼,姐姐买了手油膏,先刺激一下看看,说不定就是反应比较慢呢,对吧?只要能够有反应,那就问题不大。”顾英红认真得不得了,一手拽着顾青书,一手扶着车,俨然今晚非要看看弟弟以后造人的工具是不是功能齐全。
顾青书却闹了个大红脸,十岁的时候被姐姐脱光了洗澡,搓来搓去,他都感觉不大好意思了,现在让姐姐去按那脏兮兮的地方,多难为情啊!
少年拔腿就跑:“谢了谢了,我自个儿晓得,我找金哥帮我。”顾青书一向开口闭口都是找金哥的,这话也是说顺嘴了。
姐姐顾英红是从没想过两个男孩子之间也能够有感情的,所以不在乎这点,只说:“你不是跟高醒一个宿舍吗?你喊他更方便,他还陪你去看过医生,医生肯定也跟他讲了怎么刺激,这可不是开玩笑,弄完一定告诉姐姐知道吗?你不要姐姐弄,让你朋友弄总可以吧?”
顾青书真是觉得这有点儿奇妙,未来和他在一起的高醒,居然能比金哥还要讨姐姐喜欢,这是不是命中注定呀?
顾青书敷衍着应了一声,随后又说:“姐姐,你好像更喜欢高醒。”
顾英红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是,笑着摇了摇头,说:“大概是因为你那朋友高醒帮我把小山抢回来,还给我了个工作吧。”
顾青书歪了歪脑袋,说:“不对呀,这个店有一半也是金哥的。”
顾英红伸手就敲了敲弟弟的额头:“是是是,你跟小金从小一块儿长大,听不得我忽视他是不是?”
在姐姐面前乖巧得不得了的顾青书摇了摇头:“才不是。”
顾英红却懒得跟弟弟说了,摆了摆手,道:“行了,你快回去吧,明天不是还要上台演讲吗?好好讲,姐姐在校外面应该也听得见,广播声音老大了呢。欸,等等,差点儿忘了把手油膏给你,回去记得检查检查,你在这里等着,我回去给你拿下来。”
顾青书被安排在小区里站着,等了一会儿,姐姐把小外甥接回家去,又拿了一罐子手油膏下来放到他手上后,就催他回去休息。
顾青书捏着手里的宝宝霜,脸颊微红,一会儿想起预知梦里荒唐的水雾弥漫,一会儿又想起这几天高醒天天剪指甲的样子,好像所有的契机都在告诉他,高醒的的确确就是未来的依仗,可以更亲近些,不要拒绝……
可要是被金哥发现怎么办?
他有种做贼心虚的畏惧,良心上怕对不起金潜,生怕自己跟高醒亲近下去,被金哥发现,从前他是没有这种担忧的,可为什么从前没有,现在有呢?
少年不太明白。
顾青书走在市中心安静的街道边儿上,头顶上一盏盏橘色的灯犹如一束束发光的向日葵低垂着脑袋,浓墨一样的天上繁星闪烁,轻易可以看见一条银河横在中央。
从小区回学校其实有一段距离,起码两个公交站,走路慢得十五分钟将近二十分钟才能回学校。
此时快十一点了,公交车都停了,顾青书便打算走路回去,正好现在回去还不知道怎么跟高醒说真的要按摩这件事。他既答应了姐姐,便不会瞎糊弄,一时犹豫着还是找金哥比较好,金哥跟他是从小一块儿光屁股长大的,什么地方没见过?就是互相打着赤膊睡觉也常有,可跟高醒彻底的坦诚相见,那还从未有过,更别提按摩的话,自己那怪埋汰的地方得对着人家的脸……
也可以说是不见天日的脆弱要展示给高醒。
他感觉自己做不到的,太羞耻了。
顾青书把手里的宝宝霜给捏出了一手的汗,下定决心还是找金哥吧,却在眨眼的瞬间看见靠在站台旁边,路灯下,靠坐在黑色自行车上闭目养神的黑发少年。
对方还没有发现他来,所以安静着,向来深邃得可怕的黑瞳被额前几缕碎发遮掩,英挺的眉没有那气势极盛的眼神衬托,少了几抹邪痞,只剩标致的俊美,发丝一根根被路灯镀上一层金色,整个人都沐浴在盛夏湿热的微风里,浅白的衬衫袖子被其卷上了手臂,浑身上下都是少年风华正茂的肆意与张扬。
顾青书脚步顿了一下,忽地站在那里没有再往前走,他似乎是应该无视高醒,又不应该无视。
下午的时候,高醒还对他说过,要注视他的话来着……
只是那劈开他一尘不变安稳又熟悉生活,带着势不可挡的目的性强行要他注视对方的少年没有给他太多时间犹豫不前。高醒忽地有所感应一般睁眼看向他,眼睛里那一如初见时的网瞬间锁着他,随后咧嘴便笑,推着自行车便小跑过来,说:“我怕你回去太晚没有公交,上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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