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金哥去和高非公司谈商业合作,他原本被勒令在家,却一个人冷清得害怕,让司机寻了过去,席间有位陈先生看着眼熟,后来一问,才晓得是高中时候的教官,他和教官详谈甚欢,回程便发现金哥没怎么说话,醋得厉害。
他歪头靠上去,金哥即便在吃醋,也还是一边生气一边搂着他,问他跟陈教官有没有发生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哈哈笑了笑,说陈教官曾送过自己一块儿巧克力。后来合作里,就没有陈教官的身影。
2014年十二月,大雪,他死于手术台上。
次年春天,金哥带着他回了蓉城,把他放在姐姐的身边去,然后坐在他的墓碑前抽烟,胖子买了好几瓶酒陪金哥喝得酩酊大醉,两人都浑浑噩噩,金哥突然变得话很多,胖子就那么沉默的听,听一个在外叱咤风云的男人一边流泪,一边讲自己和一个名叫顾青书的漂亮家伙的点点滴滴,其中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好爱他。】
一生短暂成这样啊……
顾青书动了动眼珠,耳边立即响起大姐惊呼叫医生的声音:“医生!医生快来看看,我弟弟好像醒了!”
“终于醒了,青书?青书!你躺了快三天了知不知道?!”
“青书!我是胖子啊,你睁开眼看看我,还认得我吗?!”
病房里顿时像是热锅里滴了一滴水,又像是枯萎的花全部绽放了一般,热闹起来。
与此同时,江阳市简陋的火车站外,姚祚哭丧着脸,顶着一颗硕大的太阳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前广场接人。
当又是一波人流从车站里出来,姚祚连忙伸长了脑袋寻找高哥,见高醒大包小包笑着从车站出来的时候,姚祚后背都他娘的开始发冷,不知道一会儿该怎么跟高哥说嫂子现在还在医院没醒过来的事。
“姚祚。”从车站里出来少年从上海回来,又带来了一堆时髦的衣裳和各种小城市根本见都没有见过的零食甜品,都是给他的小爱人买的。
说起来,虽然他让所有人都不许给顾青书吃糖,要保护牙齿,但他自己却有总是看见什么糖果和糕点都想给顾青书买,不买不行,不买总觉得自己不是好老公。
戴着鸭舌帽的少年摘下耳朵上架着的墨镜,露出一双此刻还算温和的黑色眼睛,笑起来三分痞气,三分野性,还有四分是内敛的强悍疯狂,此刻正安安分分的都被藏起来,藏在他那目前暂时非常满意的幸福生活夹缝中:“你傻了?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对了,怎么就你一个人?青书呢?在上课?”
这两天高醒都没能跟青书打上电话,他在火车上信号不好,好不容易换乘的时候能够打电话了,姚祚这个混蛋不是找不到青书,就是不在寝室,把电话打去店里也找不到人,店铺似乎暂时关了。
高醒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青书,甚至想着小别胜新欢什么的,期待着一会儿见面青书关起门来是不是会很可爱的扑到自己怀里来,然后他们两个就那样什么都不做的拥抱在一起,只是拥抱,就能让他充满力量。
可随着姚祚支支吾吾的样子越来越可疑,高醒心里不好的弦瞬间断掉,丢开右手里提着的各种高档冬衣,单手捏着姚祚的领子,便问:“青书是不是出事了?”
姚祚被抵在树干上,但现在也没有心思去管树干到底有没有蹭脏自己的衣裳,半天,才皱着眉头,为难地说:“高哥,你慢慢听我说,不要着急,之前不告诉你是因为怕你着急也出了事情,那就不好了,还有,金哥说青书也不想要你知道,不想耽误你……”
高醒脸色已经不能称之为难看了,喝道:“说重点!”
“青书他前两天一回来,就被气得晕倒了,送去医院,这里开了一刀,到现在还没醒,说是再不醒过来,就得转去省医院看看……”
方才还潇洒得好像全世界尽在掌握的少年这回左手的东西也掉在地上,散了一地,包装精致的白巧克力滚得到处都是,惹来不少行人的哄抢。
但这都对少年来说无所谓了,他根本听不见外界的声音,迈着长腿便上了一辆摩托车要司机开往中心医院,耳边除了呼啸的风,还有刺目的阳光从反射镜里打在他眼睛上的刺痛,什么都感受不到。
直到好不容易进了医院,问了护士住院部的顾青书在哪里以后,上了六楼,挤入那堆满了人的病房,冲到最前面去,引入眼帘的,便是脆弱的好像一株玻璃做的植物的顾青书。
“青书。”高醒一来,便把前来给顾青书做检查的陆医生都给挤去一旁,眼眶在一看见顾青书的时候,就红得不成样子,“你怎么样?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别怕,别怕啊,我回来了,对不起啊,我来晚了,你告诉我谁害你这样的?我给你报仇!我给你报仇……”
高醒是真的要报仇,原本好好的宝贝,刚回来就这样,被气得住院,原本应当是室友安洋做了什么,吓到青书,才导致青书原本就脆弱的心脏受不了,结果这回不是安洋,那是谁?
顾青书嗓子还干干的,身上没什么力气,鼻管插入食道刚喂了流食,还没有取出来,疼得他说不出话,于是只张了张唇瓣,然后努力吐出几个字:“不想插管……”
高醒一副顾青书的负责人的模样,立马跟医生说:“把管子抽出来吧,他不舒服,小心点,别把喉咙弄破了,你们最好的插管的护士呢?让她来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