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醒不知道为什么跟那个顾建富似乎很有聊头,发现顾建富要走,立即从床铺上起来,两人一前一后的去了车厢中间的连接处说话,说的什么他听不到,耳朵里只有火车轰隆隆的车轮滚动声音,掩盖一切。
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梦回几个小时前在火车站的那一刻,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没有胖子、没有姚祚、没有高醒、没有姐姐,谁都不在,只有他,他在等一个人送他离开,于是总往入站口的楼梯处看去,原以为梦里能够见到金哥的,结果他却只是等,静静的等,他告诉自己等不来也没有关系,因为这是他的选择,做出选择后的任何后果都该承担,比如未来或许还能看见金哥和其他谁在一起,然后不会再有一个人哪怕穷得吃不起饭,还要给他买书看了,他将那样的一个金潜,丢掉了……
但这对他们都好。
趁早断干净,以后即便他死了,金潜或许连哭都不会哭,会一直平稳安乐的活着,有一个完整幸福的人生,而不是在正值黄金岁月的年纪崩溃得日日沉浸在回忆里,日复一日的折磨自己,被孤独吞噬。
——所以断了,挺好的。
从车厢中间与顾叔叔聊完回来的少年回到卧铺,习惯性的要亲亲他宝贝小狐狸的脸颊,试探一下小狐狸有没有发烧,有没有呼吸困难,有没有温度偏低,等等等等,却在坐到顾青书对面下铺的瞬间,便借着窗外月色发现大半张脸都隐在棉被下的顾青书眼泪一颗颗从闭着的眼角滚落。
硕大的眼泪珠子像是短线的珍珠,闪着冷色的银光,划过青书细腻的皮肤,隐于青丝深处。
少年顿时仿若置身海底,呼吸不能,连忙凑过去,叫醒做梦都在哭的小狐狸,焦急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不是伤口疼了?”
顾青书缓缓睁开湿-哒-哒的眼睛,朦胧的视野里是个熟悉的身影,是同样发誓永远对他好的少年。
他抽泣着摇了摇头,伸出双臂圈住高醒,依偎到高醒的怀里去,是慌不择路的亟需人哄的漂亮模样。
高醒干脆小心翼翼地把青书从被窝里挖出来,抱坐到自己腿上,再拿被子盖住青书的后背和自己,两人像是一对藏在一只蝉蛹的蚕,密不可分:“怎么办,要不要吃药?”
顾青书眼泪滚烫的落到高醒的脖子上,再顺着脖颈一路滚去前胸,娇滴滴地努力让自己停下,说:“不用了,高哥,你就这样抱抱我就好了。”
“真的?”
“真的。”顾青书不想一个人呆着,有人抱着他,这让他感到安心。
“不需要我唱歌、讲笑话分散你注意力?”
顾青书摇头:“不用。”
“那讲相声呢?”
顾青书又哭又笑的,颇有撒娇味道的说:“我想做题,老师送我的高考真题,你念题目和选项,我来做,好不好?”
高醒无有不允,右手从搂着青书柔软的腰肢处抽开,随便从书包里抽出了一张卷子,又打开下午在火车上买的小台灯,开始给怀里的小狐狸念高考数学题。
没有什么比学习更让顾青书能够集中注意力的了,只是这回有所不同。
高醒的声音在耳边念题的声音足够低沉温柔,念得他约莫六道题后就又陷入了沉睡,这次,却是没有做梦,只感觉温温暖暖的,听得到另一个人的心跳……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金潜不来就是因为知道这次恐怕是告别,所以不来,不来就代表永不告别。
这个点后面才会写到,提前说一下,免得大家误会小金是生气才不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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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下棋
次日下午武汉换乘的期间, 有两个小时还能跟姐姐相处,顾青书就拉着大姐坐在武汉人来人往的候车室里说话。
姐姐背着玩了一上午累瘫的小山,粗糙的手捏着青书细白的软手, 一边总去看火车进站的时间, 一边又惦记要把青书的毛衣乘早织好,忙得团团转。
顾青书笑大姐是想生出三头六臂来, 大姐顾英红叹了口气, 说:“我要是当真能有三头六臂才好了呢。”
此去深圳, 顾青书还不知道大姐他们到了地方要做什么, 之前因为总不同意,说一大姐从不跟他讲,后来又忙着收拾东西, 到现在才有机会谈谈。
顾英红闻言又是只说好处不说难处,一张嘴就将深证那边金厂长的小舅子给夸得上了天:“我们过去你还怕饿着姐姐了吗?那边随随便便找个工作,也能将就着过,只是前期大姐跟爸爸可能给不了你多少钱, 但你也不要怕欠着小高的,姐姐会想办法还,你只管治病去,听到没有?”
顾青书点点头,亦是不想给大姐太大压力, 说:“大姐你也不要太操心这个……”
大姐立马虎着脸,道:“你不要跟我说因为你们感情好,就可以欠十年八年的,有钱人拿着这笔钱,十年八年都不知道又生出多少了,人家借给我们是情分, 不能一直拖欠,不然时间久了,再深的感情,还是会讨人厌的,我从前跟你说过和金家不能这样,你倒好,换成小高,又故态复萌。”
顾青书被姐姐说成这样,也只是笑了笑,不能继续劝,只能低头认错,不然照着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还不知道要被教育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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