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书从前最先拉胖子进自己的阵营, 跟胖子是最最要好没得说,所以也不骗他,手指头揣进自己的小兜兜里,扬起个灿烂的笑脸, 眼睛弯成月牙,说:“大概后天上午就要走啦。”
“去哪儿啊?真是不嫌累。”胖子笑着也说,“算了,别到处跑了,我跟你讲,说不定今年我跟你二姐也要办事儿了,到时候你可得来喝喜酒,一定要来,你大姐出嫁的时候,你不是总心疼大姐没有娘家人撑腰草草就嫁给了那个渣男吗?这回你不在婚礼上好好给我的下马威,我以后要是欺负你二姐可怎么办?”
“你也得敢才行啊。”顾青书能察觉得到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左右两边分别两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但他除了装作不知道也不能跳车跑路。
“怎么不敢?”
“毕竟以后金哥也是我家哥哥,你要欺负二姐,我都不用出手,金哥就把你收拾了。”
顾青书想到这个点,笑盈盈地瞥了一眼左边,左边的金先生左手架在车窗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被光源描上一层金色的轮廓,指尖‘哒哒哒’地点在车窗扶手上,声音很轻很轻,听见小狐狸这话,却说:“那是,不过你要是不在,我管给谁看呢?”
顾青书愣了愣,正不知道说什么,右边的高先生便低低道了一句:“作秀也不必这么正大光明吧?金先生。”
金潜手撑着侧脸,垂眸,另一只手拍了拍裤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淡淡说:“实话而已,真小人与伪君子比较一下,我还是当个真小人舒服,比不了高先生忍辱负重。”
胖子听后面□□味渐渐浓起来,立马打哈哈:“我说各位,一口一个先生先生的,不嫌腻歪得慌吗?咱们谁跟谁啊?直接跟以前一样的叫不就好了?青书你说是吧?”
顾青书偏偏谁的偏架都不好拉,只能点了点头,岔开个话题,说:“是啊。对了胖子,姚祚怎么没见着了?”
胖子竖了个大拇指超后面指了指,说:“哪儿能没见着?这货三天换个女朋友,比老子洗澡都勤快,哦,好像下午他搞的快递公司出了事,估计是忙去了,要不然打个电话问问,叫他出来聚聚?高哥,你是他老板,问问呗。”
顾青书很是配合的问道:“什么事啊?”
胖子还没开口,高醒便声音轻描淡写地:“没什么。”
“哪儿能是没什么?这事儿舆论要是闹大了,你还上不上市了?”
说来也巧,一个电话飞快打入高醒的手机里,高醒看了一眼,挂断。对方锲而不舍,来了个夺命连环call,眼见高醒又要挂断,顾青书忍不住说:“接吧。”
高醒这才拇指在接通键上顿了顿,按下去,电话那边声音没人听得见,只能听见高醒‘嗯’了几声,完全窥不见电话的来意。
可电话挂断后,能见高醒发了几个短信,待胖子好不容易把车开到了茶馆,就见高先生一边开门后转身接青书下车的手,一边听高先生说:“青书,姚祚说正开车过来接我们去公司,在茶馆玩一会儿就走好不好?”
这话说得,当真是好像七年的分别从不存在一样,亲昵地没有任何间隙。
顾青书下午没有答应高醒从头开始的邀请,谁想高醒却擅作主张的进入了状态,搞得……搞得好像他跟他下午就重归于好了一样。
顾青书还坐在车里,下半张精致的脸落于茶馆的霓虹灯牌的灯光下,软唇冰凉,却又随着微微张开的那一道缝隙钻出呵出的暖气,藏于黑暗的眼无人有幸得见,高先生也只听见顾青书笑着说了句:“不好,你自去你的,我还要跟胖子他们一块儿玩儿会儿,晚上……也又哥哥送我回去,是不是?”他关键时刻总是能够找到身边一切能够为他所用的资源——即刚晋升为他哥哥的金潜。
高先生的手心落了个空,顾青书转身从金潜的那一边下了车,下一去便伸了个懒腰,跟胖子勾肩搭背地要进去,留下还在雪地里的金潜与高醒一前一后的对峙般隔着一辆半人高的轿车冷漠对视。
高醒可不像当年的金潜,会愚蠢到把青书单独送上情敌的手上,让这两人单独相处。
他上前,是想要捏住青书手腕的姿态,但金先生长腿迈过去便迅速挡在前头,警告一般冷眼对着高醒说:“高先生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不要做些难看的事情,免得第二天上头条新闻。”
顾青书再装聋作哑也不想看见这一幕,站在茶馆的台阶上回头,越过金潜宽阔的肩膀看向站在雪地里的高醒,再次后悔回国,抿了抿唇,说:“这样吧,十一号,你先去处理你公司的事,我们今晚就在这里等你回来怎么样?”
哪怕所有人都拆穿着高醒的身份,顾青书也只好像对十一号能够这样自然的说话:“我们又不是不带你玩……”
金先生双手插在裤兜里,眸色深邃,没有多说什么,大概是听出顾青书不愿意闹僵的心思,转身便也上了台阶,上台阶后,张开风衣帮青书遮了遮风,充满占有欲的既视感占据了高先生漆黑的瞳孔,高先生忽地有点意识到什么,他看着金潜右手帮青书挡风,左手去牵顾青书手的样子,高声喊了一声:“青书,过来。”
顾青书脚步一顿,回头,不明所以:“干嘛?”
高醒被眼前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刺激得右手都开始止不住地颤抖,一瞬间无数之前不曾在意的细微末节被放大数倍,从金潜连一丝挣扎也没有的同意金姨与顾建富在照顾金厂长的时间里增进感情,到金厂长去世后昏迷的三天三夜,再到比上辈子发展得更快更迅速的红日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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