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楚挑眉,语气犹豫:“可你们是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侍者,未来将是他的左膀右臂、肱股之臣……”
如果现在都不与他们交心,未来就更别提了。
菲琳咬住红唇,雪白的贝齿露在外面,让她显出几分小女人的娇态。这些道理她都懂,可是殿下一意孤行她又能如何。
想到这,她目光深邃地扫过月楚,心中的想法如同疯草般狂长。家族已经在考虑另选一个优秀的年轻血族送到月楚身边了,他们不仅仅是在权衡,更是想要把棋压在新来的纯血身上,而她很可能会成为被家族抛弃的废棋。
菲琳攥紧手指,她从来都是最优秀的,又怎么能容忍自己沦为平庸。
不过,她还需要再等等……
月楚看出了她的未尽之意,无奈地长叹了口气,拿起桌子上放置的兑有血珠的水递给了菲琳,又轻轻地拍了拍狄拉的肩膀。
他微敛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映下一片阴影,语气轻柔地说:“他不信任你们。”
菲琳扯了扯红唇,狄拉垂下了肩膀。
是的,希诺殿下已经不再信任他们。失去殿下信任的他们就像是流浪的鬣狗,只能夹着尾巴被人嘲笑、追赶。那么多年的努力就像是笑话一样,随着希诺殿下态度的转变而化为一滩泡沫。
第35章
月楚站在拉法的寝殿外,手里捧着一束新摘的月光花,柔嫩的银色花瓣娇俏舒展,上面还沾染着些许晶莹剔透的清露。
拉法居住的宫殿就在王城中心,然而作为血族之王的王座所在,这里却没有想象中的守卫森严,甚至可以说一个人影都没有,也就不奇怪月楚第一次便能够轻易地混进去。
黑色的大门厚重结实,上面雕刻着蛇与玫瑰的花纹,阴森森的蛇从玫瑰花丛间探出头,似乎下一刻就会张开毒牙咬破喉咙,可是蛇尾却被长着尖刺的花颈死死缠住,这些复杂的曲线交织在一起勾勒出古老的神秘感。门口甚至连盏灯都没有,如果不是凭借血族良好的视力,月楚恐怕连路都摸不清楚。
他在外面徘徊了一会儿,还是定了定心神,走上前轻轻敲门:“陛下,我能进来吗?”
里面一片寂静,没有回应,就在月楚准备放下手中的花转身离开时门却缓缓地打开了。
月楚轻轻一笑,撩起长袍的下摆,迈过高高的门槛走了进去。地面是光滑的黑色石头,清脆的脚步声在静谧中格外响亮,半拖地的长袍下摆滑过地面,血族敏锐的听觉能够捕捉到那沙沙的细微声响。
殿内很空旷,却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月楚走过的地方才会缓缓地亮起明灯,用微弱的光芒为他照亮脚下的路。这里不像是舒适的房间,反而像是一个坟墓,埋葬着血族之王。
拉法高坐在王座上,静静地看着朝他走来的孩子。月光花微弱的银光照亮了月楚精致的小脸,那笑容在黑暗中像是莹莹之火,为这无边夜色带来一丝暖意。
月楚行了个礼,没有经过应允便顺着台阶一步步地走到拉法身边,举着手中的花说:“陛下,我看这月光花今夜开得格外美丽,便想采摘一束送给陛下,陛下会喜欢吗?”
他的眼睛犹如澄月,满满都是期待。脱离了白天的克制,夜晚似乎让他放松了警惕,言语之中是掩饰不住的亲近。
拉法从来没有被人这样亲近过,即使在希诺小的时候也不会用撒娇的语气对他说话,即使两人是关系最密切的父子,但希诺依旧怕他,那是血脉里沉淀的畏惧。
拉法移开目光,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显然有些难以招架。
月楚立刻灿然一笑,转身走下台阶,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水晶玻璃瓶,将月光花束放在里面,轻轻地将花朵聚拢,摆出最好看的姿态。他退后欣赏了一番,侧过头看向拉法。
月楚:“陛下觉得怎么样?”
那寻求表扬的姿态让拉法根本无法拒绝,他动了动喉咙,半晌才低声回了句“嗯”。
比起跟希诺的谆谆教诲,此时的拉法显然话少的可怜,不过月楚并不介意,只要陛下还愿意给予回应就行。
月楚满意了,脚步轻快地回到拉法身边,直接撩起长袍坐在了拉法脚下,抬起头充满期待地说:“陛下,要看看我的领域吗?”
他就像是个得到糖果的小孩子一样,忍不住向大人炫耀着。
拉法僵硬地点点头,然而注意力却全都投在了两人过近的距离上。月楚坐得太近了,滚着银边的长袍下摆都在他时不时的动作中会从他的脚上滑过。血族是没有温度和呼吸的,但是拉法却仿佛闻到了月楚身上清冷的幽香,一丝丝地犹如雾气般钻入他的肺腑。
只要一低下头,他的目光所到之处便皆是这个孩子,那白皙得犹如雪一样的皮肤,永远跳动着柔和光点的眉目,唇形优美总是带着一丝笑意宛如花瓣般的嘴唇,猝不及防地印入他的眼帘,让他心头颤动。
月楚眼波流转,似是没注意到拉法的不寻常。他屏气凝神,张开五指,手掌中如同水滴凝聚般出现了一颗指甲盖大小的圆形领域。
领域只有两种元素,铺天盖地的凤凰火气势汹汹地从天而降,宛如流星般坠入平静深沉的大海,将深蓝色的海水激荡出白色的泡沫。这个领域非常稳定,而且没有第一次那样让月楚吃力。
拉法眼中闪过赞许,这真的是一个非常具有天赋的孩子,更何况……他想起自己透过“眼睛”看到的画面,月楚日日夜夜地练习,即使失败无数次、力量掏空到干涸,也依旧没有失去信心,心中的喜爱便犹如飞涨的潮水般难以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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