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如何能信你?这个世上只有死人不会出尔反尔。”
苏婉的指甲嵌入手掌,暗吐一口气,指了指已经晕死过去的乔福,“这人便是凭证,乔家有要二爷命的人,二爷会平白无故给他们捡便宜?若不是这刁奴,也不会有今日之事,而今日之事也是他受临江那边的指使而为的,二爷怨乔家人还来不及,怎么会掺和乔家和蒋家的事!”
彭英远目光锐利,“只要乔二爷帮着绊倒蒋三爷,还怕乔家不给他位置?”
“那二爷也活不长了。”苏婉意味深长了一句。
彭英远不知道这苏氏说得是真是假,但同样也不能赌,他一时左右为难。
“大人,您又有什么可犹豫的呢?如今我和二爷不是还在您的地盘上,若是我与二爷出尔反尔,您随时可以治我们的罪。要说这担心,还是我们夫妻怕大人您反悔不是吗?”
假意答应放人,骗回送信人,再将他们夫妻加害了。
彭英远还真动过先假意放了人,再行事的念头,这会被戳破,也不恼,捏了捏短须,“既然咱们双方都不信任,乔大娘子有何高见,不妨说来。”
“大人其实心里对柳氏深感愧疚吧,不然也不会屡屡接济她的乳兄,将他藏的好好的,至今蒋家的人都没寻找。”苏婉再次扔下一枚炸.弹,炸得彭英远的脸乌漆麻黑。
“你!”他腾地站了起来!
“我家二爷其实也算是乔家的弃子,若是二爷带着这些东西和乔家一些隐秘以及这件事向蒋家投诚,您说怎么样?”
事到如今,她和乔勐早就成了一体,如果他们不破釜沉舟,明日乔二爷很可能就会暴毙在牢里。
“乔家会放任你们这么做吗?”
“那大人会愿意见到我们这般做吗?只要明日我家二爷平安归来,小妇人今夜便从未来过。什么蒋家乔家,其实与大人,与我们二爷又有何关系呢?”
苏婉站起来,朝前面走了几步,找了个靠近彭英远的椅子坐下,低声说着。
彭英远心中如巨浪滔天,浪花卷来卷去,可总拍不到岸。
“我跟二爷只想过平平常常的日子。”苏婉又乘胜追击,这话她是真心的,来到这里短短数日,她便心力交瘁。
此刻,她最想做的事便是将乔勐从劳里拖出来暴打一顿!
“大人还是想灭我们夫妻的口?”
彭英远微抬了眼,瞥了她一眼,想着他们肯定还有后手。
“大娘子将话都说到这份上,本官还能说什么,本官不信他乔勐,还是要信大娘子的。”彭英远冷嘲热讽的道了一句。
他又道:“夜已深,大娘子还是回去吧,明日本官自然会给大娘子一个交待。”
现在重要的是稳住这夫妻俩,等他们放下警惕心,哼!
苏婉听得他这话,这心才慢慢放下,可也没有完全放下,没见到人,一切都是虚的。
“小妇人今夜叨扰了。”说着又让九斤手上的礼物放下,予以示好,也向彭英远表诚心,今晚这一切她也是实属无奈。
彭英远没有拒绝,也没有点头,苏婉见罢直接退了出去,也没有要回乔福。
“大娘子!”
在门外等着的人一见到苏婉便围了上来。
苏婉摆摆手,止住众人的询问,“回去再说吧!”说完就跟在彭家管家身后往门口处走。
其他人噤声,全程警惕。
*
夜不长,苏婉辗转反侧间眯了一小会,天便亮了。
她没有去县衙,拿了绣绷,坐在窗下榻上一针一线勾纳起来,十分投入与专注。
九斤带着他的兄弟,以及苏长木父子早早去了县衙门口等着了,他们到的时候,还遇上了虱子和其他小乞儿。
近午时时,苏婉将前些日子未绣完的蝶戏兰花帕子给绣完了,等她收针没一会,乔勐回来了。
“大娘子,大娘子,二爷回来了!”赵氏如脚下生风进了屋,高声激动地喊着苏婉。
“回来便回来吧,养娘这么激动做什么?”苏婉将帕子从绣绷里取了出来,拿在手上仔细的看着针脚,这双手好在也是有底子的,磨合了会,她的手艺便回来了。
“啊?”赵氏傻眼,她家姑娘怎么一点也不高兴的样子。
苏婉早先心情也无比复杂,既担心着他,又恼着他,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当她拿起绣绷,拿起她熟悉的针线后,那些东西都被她忘得一干二净,全身心的投入进刺绣中。
这是她一生都将热爱的事业。
“养娘,你瞧我这帕子绣的如何?”苏婉没在意赵氏的惊讶,把绣帕递给她,让她看一看。
赵氏愣愣的接过绣帕,原本还恍恍惚惚的,见到绣样,不由眼前一亮,兰花绰约优美,蝴蝶色彩绚丽,栩栩如生,看着仿佛下一刻就要飞出帕子。
不论从细密的针脚,还是平顺的光色来看,都堪佳品。
赵氏不是特别懂行,但不知为何就是觉着这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了绣品。
“大娘子从何得来这绣帕?”女子都爱美,赵氏拿了那帕子爱不释手,连乔二爷回来的事都给忘了,问着苏婉绣帕的由来。
苏婉嗔了赵氏一眼,“这是我绣的。”
赵氏更懵了,她家大娘子的绣工何时这么好了?
“这……”赵氏又从绣筐里找出一张绣了一半的帕子,两相做着比较,一个精致一个普通,怎么看都不像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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