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快点决定吧。卢苓韵双手抱着后脑勺靠在了椅背上,时间不等人,就算是静止的时间,也不会等人。太困了,我先眯一会儿,希望等我醒来的时候,能得到你的决定。说完,还真的打了个哈欠,闭目养神了起来。
世界就这么安静了下来,安静到只剩下手表的倒计时,与两人一轻一重、一慢一快的呼吸。
苏夙的身体在不住地颤抖着,虽然大脑在飞速转动着想解围之法,可藏于本能的对于非自然现实的恐惧,使得她根本无法真正地思考。她看着卢苓韵那似乎已经睡着了的身体,起了杀意,可身体却连靠近卢苓韵都做不到,就像是被关在了虎笼里的小猫,哪怕有着对猛虎动手的心,也没有动手的胆。
倒计时就这么一点一点地变少着,从什么时候起,苏夙的额头上的刘海已经湿透了。
嘀嗒,嘀嗒,嘀嗒
是我!她豁出去地吼了出来。
哦?卢苓韵立刻睁开双眼站了起来,目光中没有半点睡意。
是我。苏夙又说。
卢苓韵收回手表走到了苏夙面前,在苏夙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做出了和进入静界前一样的伸手动作,并巧妙地将董硕的身影挡在了苏夙的视线之外。
实际上,即便没有这些小动作,此时此刻的苏夙也是无暇顾及其他的。是我,是我下的毒。她再次说出了这句话,说着说着,竟然哭了。
是你?卢苓韵慢悠悠地问,证据?
我苏夙的眼泪弄花了她的眼,以至于没有看见面前屏幕上重新动起的时间,打印机,对,传单。大学城三路和八路相交的那个十字路口,有一对老两口开的打印店,打印五毛钱一张,复印一毛钱一张。老两口视力不好,也不怎么会用电脑,一般都是坐在屋里打牌,在门口的打印机旁挂个微信支付二维码,学生自己带着电脑过去自己打印完自己付款。
苏夙的语速很快,就像是生怕慢了点倒计时就会响一样:我就是在那儿打印传单的,一般是半夜的时候。因为他们的打印机很老,记录不了打印历史,而那一整条路上都没有监控,他们店也没有。而且因为那店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晚上也不关门。你们不是有技术吗?拿着传单和打印机对照一下,应该就能确定了。
但那只能证明传单是从那台打印机里出来的,证明不了是你打的。卢苓韵毫不客气地点出。
那就手套!苏夙自曝起来比撒谎还顺畅,我是用实验室的蓝色手套去公园大榕树下挖土埋东西的,挖完后手套会装在包的外侧。虽然每次回来都认真地把手套和泥清理了,但包里应该还是有残留的泥土的!
但那只能证明你的包里装过公园的土。又是一桶不知道是冷还是热的水。
我苏夙急了,声音里的哭腔越来越浓,试剂,试剂行不?!加工药品时用到的试剂!研究中心和试剂商的联系人是我,上半年的时候我和他们谈生意,让他们免费送了我们三盒试剂,但我没有记录到系统里,直接拿来自己用了。你们去联系那个试剂商就知道了,电话号码就在我的手机里,姓石,叫石纪商!
证明你假公济私贪污腐败?那不归刑警管。卢苓韵用的还是那气死人不偿命的声音。
那你到底要怎样才行?!又是哭喊又是嘶吼,又是鼻涕又是泪,苏夙已经快崩溃了。
钟玉?卢苓韵淡定地吐出了这个名字。
钟苏夙攥紧了拳头,甩着脑袋一声大吼,是!她是我直接杀的!差点吼了卢苓韵一脸口水和泪水,她发现了试剂商的事,又在苏愿那个蠢货的那儿套话得来的了一筐线索,脑补出了一大堆东西,差点就把真相猜出来了。她上个月来办公室找过我对峙,我一下子慌了,就直接把药放在了给她的茶里
那苏愿呢?你妹妹苏愿呢?
因为她看到了那个钟玉的手稿!手稿里把她的几十种脑补全给记下来了!那个卖了自己姐姐还毫不知情的蠢货,竟然跑来质问我!我我没想让她死的,我只是说话狠了些,想吓唬住她,让她将她留下的马尾都给收拾了。我没想到她那天
这次真的是嚎啕大哭了起来,她偷了我用来记录计划的本子,回去做了那么多背锅的线索,又把我的本子烧了。然后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她说哽咽这半天没能说完这句话,她她说,姐姐以前的罪我来偿还,请你不要再继续了。
我遮住眼睛撕心裂肺地大哭了起来。
卢苓韵满意地给董硕递了个眼神,然后坐回到了位置上。
够了吗?够了吗?现在够了吗?苏夙像是种了邪似的重复着这几个字,我说的够了吗?你可以抬起头,愣住了。因为她这才发现,周围的一切早在她的自曝开始的时候,就已经不在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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