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关上门的时候,刚才那一个丫鬟还专门叮嘱江迟秋,叫他穿上白色的衣服。这个特殊的提醒, 令江迟秋的心中有些不怎么是滋味。
但最终江迟秋还是和她说的一样, 穿上了一身白衣, 以最快速度洗漱之后就跟着家人一道乘坐马车奔向了位于宝繁城郊外的诸凤观。
马车行进的速度非常快, 因此车内也就格外的颠簸。
从几年前开始,江迟秋就不再和江荷夏乘坐同一辆马车了。
之前江迟秋很享受这种旅途上的宁静时刻,但是这一次他却忽然很想有个人坐在自己的旁边。
这一架马车实在是太过空荡,而坐在里面的江迟秋也逐渐焦虑不安起来。
马车行驶到了郊外,车内的晃动越来越大,江迟秋只好伸出一只手去抓住车厢的内壁。
过了一会之后,他又伸出另外一只手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向着外面看去这个时候太阳依旧没有一点点要出来的意思,而挂在空中的那一道银色的弯钩, 则将整个夜色衬的格外寂寥。
看外面的风景,现在江迟秋所在的位置距离诸凤观已经不太远了。
国师病重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 现在从宝繁城到诸凤观的这一条路两边全部跪满了人。
没有获得皇室允许,是不能在这个时间去诸凤观的。但是大家依旧没有散去,所有人都一脸虔诚的跪在这里, 为诸凤观之中的人祈祷着。
这样的场景出现在凌晨时分,实在是有一点点诡异。
看了一会之后江迟秋便将马车的车帘拉上, 他慢慢地闭上眼睛,仔细回忆起了自己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
——那是江迟秋穿越进这个世界的第一天, 彼时他还是一个只有六岁的小孩子。
就在不知不觉中, 这么多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江迟秋的回忆并没有持续多久,他所乘坐的马车缓缓地停在了诸凤观的山下。
在马车挺稳的瞬间,江迟秋就从车上跃了下来。
江迟秋或许是诸凤观外人中, 在这里住的时间最长的一个了,因此江迟秋对诸凤观也就格外熟悉。
若是江迟秋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他记得之前诸凤观夜晚是不会亮灯的。
无论是国师还是其他在诸凤观这里修道的人,他们的作息都非常规律,基本上太阳刚一落山他们便不会出来活动。
但是现在……整座山竟然已经被等灯光所映亮。
尤其是这座山的上部分,它整个被烛火照亮,远远望去好像是被点燃了一样。
这样的诸凤观是世人未曾见过的惊艳。
江迟秋只是匆匆看了诸凤观一眼,接着就跟着父母一道以最快的速度向山上而去。
“江尚书,江夫人……”诸凤观中人上来扶住了江迟秋的父母,接着赶紧为他们指引方向。
江迟秋之前来诸凤观的时候,都会顺便看看国师,因此他自然是知道国师住的地方在哪里的。而现在江迟秋发现,诸凤观中人给自己指的方向,和他印象里面的位置并不一致。
尽管心中有一点点的疑惑,但是江迟秋并没有多说一句话,他和自己的家人一道向着国师现在所在的位置走去。
经过这几年的时间江迟秋已经知道——这位国师和生身父母不详,似乎是被抱养来的明昼知不同,他也宝繁城中的官宦世家出身。
因此国师在很小的时候就和原主的父亲成为了朋友。
后来他被前任国师收走带到诸凤观之中出家修行,和江尚书的友谊依旧没有因此而间断。
想到这里江迟秋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
——江尚书平常总是隐藏自己的情绪,而现在看到往日的伙伴即将离世,他的目光之中也终于流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悲伤。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带他们过来的少年轻声说道:“江尚书,到了。”
江迟秋抬头去看,接着便见「善回司」三个大字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还没有等他弄懂这三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江迟秋稍稍低头就看到,这个名为「善回司」的房间之中异常空旷,只有房间的正中央放着一张木质的床榻。
江迟秋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窄的床……人只要在上面稍稍一翻身,就会从床上掉下来。从江迟秋现在所在的位置,看不清楚床上人的模样,他只能依稀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躺在这里。
等等……一想到这里,江迟秋不由皱了一下眉。
他发现这相比于「床」来说,似乎更像是一口棺材。
这个发现叫江迟秋背后出了一阵冷汗。
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个身穿白衣的男人终于出现在了江迟秋的面前。
是明昼知。
虽然诸凤观之中的人向来都是一身素白的打扮,自江迟秋认识明昼知起到现在,他也从来都没有看到过明昼知穿其他颜色的衣服。
但是今天的明昼知,在江迟秋看来格外的憔悴。
此时江尚书他们已经去看国师了,江迟秋犹豫了一下先朝着明昼知走了过去。
“明昼知……”江迟秋轻轻地叫了一下对方的名字。
闻言明昼知缓缓地伸出手去在江迟秋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明昼知的个性并不外向,从前话也不是很多。但是认识十几年来,这是明昼知第一次见到江迟秋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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