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马车不得入宫门,如今只能全靠步行。
这也正是她们为何来得早的缘故,否则这偌大皇宫,如何走得到大殿中去?
冯玉卿没走几步,便觉得累了。
上回齐春锦见着她,隐约记得好像是她去求了什么药回来……想必这位冯姑娘的身体是不大好的。齐春锦想了想,便伸出手去扶住了她:“你挨着我走,省些力气。”
齐春锦虽然娇气,但在定州的时候也走过很长的路的。
冯玉卿摆摆手道:“哪里好呢?齐姑娘身形比我还娇小,岂不要叫我压垮了去?”
后头几个贵女隐约听见这段对话。
有人压低了声音道:“也真是辛苦了冯玉卿了,往日宫里有什么宴会,她都不会来。今日帝后大婚,却是不得不来。”
“咦?她怎么和齐春锦走一处去了?”
“上回没见着吗?那齐三姑娘都与皇上、摄政王走在一处,有人因此对她另眼相看倒也不奇怪。”这人说话的口吻多少有些酸。
袁若霞从后头走上前来,面色微冷,道:“怪了,冯玉卿贴着她作什么?”
肖晴本就不大喜欢冯玉卿,只是她与丁萧萧与凤阳郡主关系甚笃,为了拉拢凤阳郡主,她们便只好将这两位也一并拉入了圈子里。
她不由道:“若是真将齐春锦压垮了,摔一跤,那才好笑呢。”
她们话音方才落下,那厢却是有一行人走近来了。
且看那行人的打扮,是太监和宫女的打扮,走在最前头的是个三十来岁,模样干练的嬷嬷。嬷嬷板着脸,到了近前,指挥几个太监将那软轿放下。
众人一下摸不着头脑了,忍不住窃窃私语:“这是哪位贵人派来的么?”
“来接谁的?”
“周家姑娘?周家近来风头正劲哪。”
“袁家也说不准……”
“于家的吧?于家可是太后娘家。”
她们声音压得极低,但还是多少叫嬷嬷听去了一耳朵。
那嬷嬷冷冰冰地扫视一眼众人,心道这些娇滴滴的贵女真是日渐没了规矩。随即,嬷嬷才看向齐春锦,朝她躬了躬身,露出手令道:“奴婢奉命来接姑娘先去园子里坐坐。离开宴尚早。”
说罢,嬷嬷又指向那软轿道:“此物可免姑娘辛苦。”
众人都微微变了脸色。
连后头走来的各家夫人,有了品级的命妇,也都不由惊诧至极。
这还是头一回见着这样的!
而且来接的不是什么周家、袁家、王家,更不是出了一个皇后女儿的王家!
却偏偏是那个闹过笑话的齐家!
若是没记错的话,那齐家大房还因为被摄政王斥责,不久就忧虑身亡了吧?
齐春锦也有些惊愕呢。
她倒没觉得那嬷嬷面容板着吓人,反正也没有人会比梦里的摄政王更吓人了……齐春锦悄然在心底道。
于是齐春锦上前一步,软声问那嬷嬷:“嬷嬷,能捎带冯姑娘一程么?她身子弱,不大走得动了。”
冯玉卿一愣,是真没想到齐春锦会说这句话。她忙道:“不必了。”
嬷嬷打量她两眼,道:“奴婢来时,就得了吩咐,说是一切听姑娘的。姑娘说了,那就……冯姑娘也一并请吧。”
冯玉卿怔了下,轻轻松了口气,道:“就多谢齐姑娘了,也多谢嬷嬷。……有劳。”最后二字,她是对几个小太监说的。
那几个太监都是惯抬轿子的,生得比较起普通的太监都要健壮些,抬两个小姑娘自然不在话下。
齐春锦这才提了提裙摆,在众目睽睽之下坐上了那软轿,冯玉卿紧随其后。
小太监们起了轿,立即转身远去了。
莲儿和冯玉卿的丫鬟自然跟在了后头。
莲儿心下忍不住道,她怎么觉得姑娘的性子好像变得大胆些了……入了皇宫,见了人,竟然也有模有样,丝毫不畏缩了!
袁若霞等人也发觉到了这点。
“这齐三不会是故意在男人跟前才装得柔弱可怜吧?瞧她方才那样子,哪里胆小了?”肖晴道。
周萍虽不喜齐春锦,但也还是说了句公道话:“她自幼就胆子小,不是作假。叫人吓得落水了都不敢喊。”
袁若霞嗤笑道:“若真是如此那就好了。就盼她今日这番姿态,才是强装出来的吧。否则……”袁若霞咬着牙道:“否则似她这般生得极美,又极会装柔弱,运气又极好,总能遇见贵人的女子,真真是个大.麻烦。”
袁夫人走上前来,冷斥了两句。
此后才再无人不加掩饰地大肆评价了。
只是不知过了多久,有人突然想起了什么,出声道:“方才那嬷嬷不是太后跟前的人……”
“难不成还是皇上跟前的么?”
“不是,是太皇太后跟前伺候的!”
“……”
一时这条路上寂静极了。
有软轿抬着,那些小太监步履又迈得快,倒没走上多久,她们便入了西六宫。
嬷嬷指挥着小太监将她们抬入了花园歇息,一旁还有宫女端了茶水瓜果。
冯玉卿不动声色地瞧着这一切,心下震撼,面上却不露。
太皇太后坐在阁楼里,居高临下地望去。
“上回在太后那里,倒也未仔细瞧过她,只记得小姑娘模样生得极好,难怪齐王心动。如今瞧来,实在脾气好,可爱得紧。绵绵软软的,正适合齐王。她家中也不是什么糊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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