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尼克说,我还要去找金叔叔呢。
我那弟弟?他耸了耸肩,为什么要为那可怜的蠢货浪费时间呢?最好还是让他呆在那儿。他不是理想主义者,不会喜欢我们的新世界的。
我被汤姆的话激怒了,站起身来想要驳斥他。凯莉则在闪亮的球体里叫着,我想是在为我辩护,尼克拉着汤姆肥胖的胳膊往黑色的通道上走去。他们都没有看见我,我想叫,但似乎有什么东西卡在了我的喉咙里一样。
不知是什么让我感到眩晕,直冒冷汗,我觉得精疲力竭井且开始摇晃了起来。我在石头后面倒了下去,充满了愤恨。
虽然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让我如此,但我却看到了球体中间的黑影,那是金属蚂蚁构成的,它们散发出了苦昧,汤姆小心翼翼地踩了踩通道,然后昂首阔步地走了上去。
接下来是尼克。他刚从盖的肌体中得到再生,他不耐烦地越过起伏的雾,望着被太空蛇笼罩着的超光速粒子终端站。虽然我打几个孩子小时候我就认识这他们,但对我来说,现在的尼克却是个令人恐惧的陌生人。
我痛苦地抽泣着,对自己产生了疑惑。我开始觉得汤姆的话似乎有些道理,我一直都把这些孩子们看成家里可爱的客人,但现在的世界似乎是他们的。
我的世界是一片狭窄的少数民族聚居地,在那里老是断电,下水道和厕所下爬满了蟑螂,一边不时传来父母烦人的争吵。母亲干着低贱的工作,父亲早逝。
汤姆诡计多端而我却是那么老实巴交。那个灰色的令人痛苦的世界造就了我这么一个孬种;也许正如我父亲常说的那样。我在这个寒冷的夜晚反省着自己,看不出在雾前面的新世界对我有什么用处。
我静静地躺着,浑身瘫软,看着尼克跟在汤姆后面走进了银球中,通道卷了起来封了黑色的入口。我冒着汗,不停地颤抖着。我不知我到底想要什么,又该做什么?我看着那个亮球向山洞飞去,在悬崖处降了下去,尼克或凯莉一定到洞中找了我。几分钟后,它又升了起来,就像个缩小的月亮一样高悬。它穿过雾气,向远处的塔飞去。
它走后我平静了许多,微微感到一丝希望和喜悦。不管我的结果如何,尼克和凯莉正在向他们的世界顺利进军,结束了6亿年的沉寂,信息导弹上那黑色的种子终于注定要结出果实了。
受到好奇心的驱使,我爬上了那个染红的祭坛。它的顶部平而圆,有20尺宽,质地坚硬,摸上去还有些温度,硬度则足以折断我口袋里的小刀。在我还没有来得及解开这个谜时,突然一群金属蚂蚁向我冲了下来。
又惊又怕的我跳下了石头,它们砰砰地落在石头上,并且开始连接在石头外层,又形成了一层金属壳。一阵耀眼的日光,我嘴巴里又变苦了。它们的尖叫声刺入我的大脑,我摇晃着后退了几步,看见石头升了起来。
它的形状让我感到吃惊。原来它不是圆球形的,而是椭圆形的,我相信那是装在超光速粒子信号塔的圆顶上的,在尼克死的时候,金属蚂蚁们丢下了它,它的尖朝下插入了岩石,只剩下几乎和岩石一样平的底部。它被挖出来后岩石上留下了一个大坑。
金属蚂蚁并没有理我,它们带着石头飞走了。它们的尖叫声消失了,只留下硫磺味与雾的恶臭混杂在一起。太阳恢复了光亮,我往坛里扔了块石头,慢慢地走到了公路上。
我缓缓地爬上峡谷,带着一丝遗憾,怀念着盖的王国,那是我曾找到的一个能逃避所有太空灾难的温馨的避难所。想着比利夫兰的命运和安迪,还有我们的穿绿吊带的女卫兵,我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回到费尔发克司。
很短的一段攀爬就让我气喘吁吁,想找个地方坐坐。当我意识到自己的虚弱,并且想起了卡特在从蚂蚁处逃出后所受到的折磨时,我那一时冲动的念头便有些动摇了。虽然现在我是个从孩子们的新世界;终端站出来的逃亡者,我却找不到去处了。
我自信会比卡特更容易走出去。秋雨过后,水不成问题。如果运气好的话,我会找到果树或者野生动物。中午的时候我几乎有些着急起来,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操着猎枪。我晒着毯子,在洞顶的一口井里打水装满了水壶,收好了不多的食物,于是我突然觉得自己成为一名装备简单的为了生存而四处流浪的猎人了。
那晚我躺在坚硬的岩石上,等到黎明便出发。我感到一种莫名的孤独,似乎我的生命就要结束了一般。我回顾自己的一生,这次没带什么情感,是很客观的。我重新审视了自己的种种失败,就算我真的是个孬种,那又有什么可值得责备的呢?在爱情上我是个失败者,但我觉得这是有原因的,就是家庭的错误。如果我能学会在听了父亲的依地语笑话后大笑的话,如果汤姆能学会不随意取笑家里人的话,如果汤姆和我真的相互了解的话
我最后还是睡着了,但做了个可怕的梦。梦中那无形的血腥的雾妖争着要在月光下熟睡的我的皮。黎明前我醒了,浑身疼得厉害,汗水浸透了衣服,我又开始冷得不停地发抖。我想一定又是我血液中的伽玛病毒在作怪了。我直直地躺着,凄凉地盯着漆黑的洞外,直到看到洞壁上映出血红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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