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灏的身体一顿,眼睛里的红意开始散去,他眨了眨眼睛,干裂的嘴唇动了动:“邢叔……”
灵婆这时突然叫道:“压住他。”
恢复几分理智的齐灏没有反抗,任由邢叔等人压住他的双臂,将他整个人控制在地上。
阿玉的笛音还在继续,灵婆冲过去,从衣服里拿出一个棕红色的木盒子,她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拿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将它喂进齐灏的嘴里。
“阿灏,你把它吃进去。”
齐灏的瞳孔还是血红色的,短暂恢复的理智与身体里狂暴的杀戮之气分庭抗礼,他的眼睛里看不见东西,却是听着阿婆的话,将那黑色的药丸吞了进去。
那药丸一进入身体里,就好像变成了一个炙热的火球,不断灼烧他的五脏六腑,从骨髓最深处蔓延而出的剧痛将他吞没,齐灏的五官在剧痛中变了形,眼睛如血一样深红。
“灵婆,他……”
“你们压着他,别让他伤到自己,这药效……会持续一天。”
灵婆爱怜地抚摸过齐灏的脸颊,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阿灏……
这大概是上天给的机会,凤灯和凰灯终究只是镇压血咒,或许有一天,你能让我们彻底解除血咒。
*
屋外的鸟叫声叽叽喳喳,谢教授拿着水壶给窗台上的盆栽浇水,才浇了几秒钟,连手中的水壶都没来得及放下,他又重新拿起了手机,动作熟练地点进相册。
里面是他外孙女和外孙子的照片。
谢教授躺在摇篮椅上,恨不得把这件事情昭告天下,其实他早就昭告天下了,至少他们系里每一位老师都知道他谢教授找到了自己的亲外孙和外孙女。
他总是忍不住想找人叨叨自己的外孙,无论别人跟他说什么话题,他都能扯到自己的两个外孙身上。
就连一向要好的秦教授,这些日子也要提着鸽子躲着他走路。
谢教授翻开相册又看了看自己那外孙女,他把外孙女的所有照片都洗出来,又把齐灏的所有照片找出来,同时还找出女儿所有的照片,以及某张女儿跟某男人的合照。
他严谨地戴上老花眼镜,同时也带上白手套,夸张的拿起放大镜,一张一张翻看对比研究。
经过他一番深入细致周密的研究调查,谢教授甚至还列了夸张的表格,最终他得出了一个结论——自己的外孙子和外孙女还是像女儿多一点。
谢教授满意地笑了一声,他闭着眼睛将手机放下,嘴里哼了几声跑调的小曲儿,顺手拿起之前齐灏给他的图纸。
“外公,你看看这张图,像不像是……祭坛?”
祭坛?
谢教授半眯着眼睛琢磨了半晌,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他坐直了身体,连忙拿起手机,拨向了一串熟悉的号码。
“谢老,求求你了,你外孙子大学三年的作业全发你邮箱了,你要是再到我面前说齐灏那孩子有多好,等他回学校后我就要逼他认我当干爷爷……”
“你做梦。”
“钟良辉,你今年五月是不是去过云滇?”
“是,你知道的,我的研究课题都在那边。”
“你把之前我在你那见到的,民俗相关的资料发给我一份。”
“……行。”
*
“谢骁,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你的阿蘅告别?你的伤都好了吧?”许卓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坐在竹床上,嘴里叼着一根烟却不点火。
“等以后回到了大城市,多得是漂亮的妹子,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等我们干完这一笔,咱们就找个清闲的地方待着,如果我还能考个公务员就好了,领着一份饿不死的工资,当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不过就我那履历,这辈子是没机会考公,政审就过不去,唉……要不咱们去摆夜摊吧?或者开一个健身馆之类的……”
“你又一句话也不说,真是没劲,就不能跟我一起畅想一下美好的未来,反正我以后是不会在这种山窝窝里待着,就算有再漂亮的妹子,我也不会放弃外面繁华的大都市生活。”许卓盘腿坐在竹床上,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咔擦出火苗后点燃了手里的烟。
他深深吸了一口,吐出浑浊的白烟,烟雾阻挡了他的视线,让许卓看不清谢骁的眼睛。
嗅着空气里的烟味,许卓闭上眼睛,上下嘴皮利落地打架:“要不这一笔咱也不干了,直接回去,你跟我回老家去,反正我现在已经是养老心态,什么事都不好奇,什么事也不想搭理,就想找个舒舒服服的地方窝着,雇几个厨师天天给我换着花样做菜……”
谢骁摇了摇头。
“好好好,知道你要还人情,那就去吧!”
“也不知那外国人是不是脑子有坑,居然要去找一片早已成废墟的地方,外面还全是毒瘴气和毒虫,没必要,真的没必要,里面有再多的财宝也没必要去。”
“似乎还是个什么破祭坛。”
“还要开大价钱找一群身手好的人去保驾护航,他是在玩什么奇葩冒险吗?”
……
扔掉烟头,许卓双手交叠枕在脑后,他的声音变轻了不少,“喂,谢骁,等做完这件事后,你真打算回来娶阿蘅妹子?然后留在这里当压寨相公?”
“其实阿蘅这姑娘挺好的,人善良温柔又漂亮,就是养毒蛇的爱好令人惊悚,但这也无伤大雅……你呀,就是嘴巴笨,你要是懂点花言巧语就好咯,多在小姑娘面前说说外面的世界有多繁华漂亮,说不定她一时心动就会跟你一起出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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