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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枭言被她古井无波的一眼看过来,心中莫名一滞,再看时她依旧言笑晏晏,不过带着几分自嘲。
    赵氏向来圆滑,先前是一时激动,被敬砚姝一句话拉回来,也明白她们母女做的不妥。忙拉着安素仙就要行礼请罪,被敬砚姝一手扶住了。
    “贵妃有孕,那可是宫中一等一的尊贵,这些虚礼咱们就免了吧。”她说的贵妃,看的却是冷枭言:“只陛下也知道,我最近精力不济,怕是没法全心全意的照顾她了,不若您请国夫人搭一把手,无论中公库房、御膳房还是采买,皆听夫人的吩咐如何?”
    见赵氏面色又白了一分,敬砚姝更笑:“您知道我是个实心眼儿的,可不是打什么坏主意。当初陈妃有孕,我也是请了陈夫人时常来往。您老人家行事有分寸,比我这个没生养过的强多了,就算看在陛下皇嗣的面上,还请您千万不要推辞。”
    第24章 三章合一
    赵氏纠结许久, 到底是护着女儿的心思占了上风,不尴不尬的答应了下来。
    只是包括冷枭言在内,都看出敬砚姝是给这对母女甩脸子了。实则她就算不说, 赵氏也肯定会看护贵妃, 可这样大咧咧摊开来甩锅, 倒显得赵氏母女鸠占鹊巢,明明一个妃妾一个外人, 生生把正宫皇后国母给挤开去。
    冷枭言听她这般顶撞, 心里也有些不痛快。只顾及敬砚姝的面子, 并未当场发作, 而是亲自送了贵妃回到明纯宫, 才往坤和宫“兴师问罪”。
    谁知等他到坤和宫时,敬砚姝竟还在御花园与妃嫔饮乐。冷枭言黑着一张脸等着敬砚姝回宫, 一直等到过了晌午,才见皇后娘娘微醺浅笑的走进来。
    “你——”冷枭言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出声责问,谁想敬砚姝先甩手转身:“陛下不与国夫人母子情深去, 来我这孤家寡人的宫中作何贵干?”
    冷枭言闻言一愣。
    他也是父母双亡,也曾看不得别人父慈子孝。姨母与表妹当着敬砚姝的面母女情深,虽是情理之中,可到底是伤人伤心了。
    正要劝一句, 敬砚姝却继续冷笑:“我本以为你是明白我的,可如今才知道,咱们到底不一样, 命苦的唯有我一个罢了。您可是有姨母照顾的人,如今功成名就,合该将国夫人如亲娘一般供着。太后住的延福宫给了她不够,连这后宫宫权也该交到她手里才是孝顺。”
    冷枭言好不容易下去一些的火又上来了,皱眉道:“今日虽是贵妃抢了个风头,然子嗣是大事,你何必无理取闹?姨母好歹是长辈,照顾表妹是母女天性,你又看的哪里不顺眼,非得当面让她下不来台?”
    敬砚姝斜眼一挑,似笑非笑:“是我让她下不来台?分明是她让我下不来台吧!听听她的话说的,仿佛只有你和贵妃生儿育女,才是圆了您生母的心意一样。她怎么不索性把你栓在明纯宫与贵妃朝夕相处去!我以往还当她是个明事理的大气人,今日才知道人有远近亲疏,不过是我剃头挑子一头热。”
    她话里的坑太多,冷枭言一句句思索,竟连发脾气也忘了。
    敬砚姝默默的松了口气,瞅他一眼,再接再厉道:“你先想想清楚,我是个会因为妃妾有孕就气她抢风头的人么?要是因这个生气,贵妃才露出点子不适,我就该将人骂出去。”
    冷枭言想起敬砚姝一叠声叫太医的架势,先心虚了两分。
    “可贵妃再和你有情分,我眼中也就是个妃!好端端的非要往我那已故的婆母大人身上扯,生怕人不知道她与你有过婚约,是她贤惠大度的将这皇后之位让给我么?”敬砚姝无所不用其极的扭曲事实:“陈妃有孕时怎么不见姨母关怀备至?你那位原配嫡妻的儿子怎么没见她过问一二?她只是把你当女婿,心里系着的仍是她闺女,自是只有从贵妃肚子里出来的才能得她的意。”
    “那也是正常的么,贵妃是姨母的亲女儿,你别想太多。”冷枭言气短的解释:“你也说了人有亲疏——”
    “是啊,人有亲疏,”敬砚姝哼道:“陈夫人也是超品夫人,她照顾陈妃的时候敢与我挑三拣四?明明知道后妃归我管,敢直接越过我来和你称一家人?”
    见冷枭言又皱眉,敬砚姝偏头道:“我敬国夫人是长辈,尊她是你的亲人,留她在延福宫颐养天年,可没想过真让她替了太后的。只是你执意要与她们一家人亲亲热热,那我又何必碍眼,大不了满后宫都丢给她们管着,我顾全了自个儿也就够了。”
    这话说的太严重了,冷枭言总觉得今日的敬砚姝很有些强词夺理不可理喻。周妈妈赶紧出来打圆场,一边照顾佳楠和松明拉皇后下去换衣裳,一边请冷枭言到花厅坐下喝茶。
    冷枭言对敬砚姝总算有几分耐心包容的,看周妈妈这架势就知道她有话要说。
    周妈妈看看里间,叹了口气摇头:“前头的事儿我听说了。陛下您是男子,自然想不明白,可我是女人,却猜得出小主子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不就是觉得姨母对她不够尊重么……”冷枭言别过脸去。
    “是觉得您姨母与贵妃抢了您走啊。”周妈妈轻笑道:“我们小主子十四岁起就只剩一个人了,她看着有多坚强,心里就有多寂寞。您是她唯一的亲人,可今日却成了别人的一家人,您说她心里急不急气不气的?”
    她轻描淡写一句话,冷枭言心中却恍然一恸。周妈妈仍继续道:“我们家小主子,您怕是比我还清楚,是多么理智冷静的一个人。唯一一点儿感情都放在您身上了,偏您让她觉得不安稳,觉得害怕,又怎么要求她和您讲道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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