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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砚姝无可无不可的点头:“虽是得用,但到底只是急救措施,退烧降温还是以汤药为主的好。这法子如你所见,一则容易使人风邪入体,将了高热却生出别的病症;二则并不适用于孩童,毕竟孩童皮肤娇嫩,被烈酒擦拭后说不得会长出红疹,又是一番折腾磨难。”
    闵院正连连点头,在心里将皇后的形象拔高了无数丈。若是皇后娘娘本是个医道高手,日后就再不能仗着自己的官职能耐随意哄骗——突然想到当初容妃娘娘隐瞒流产真相,或是后来与薛家合谋坑害沈氏,皇后娘娘都是第一个看出端倪,无非并不戳破罢了。
    一滴冷汗从他额角悄悄滑落。想想自己有多少把柄落在皇后娘娘手里,闵院正的腰弯的更低了。敬砚姝倒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只盯着冷枭言紧闭的双眼,一时间说不出自己是希望他能够醒过来,还是盼着他就此长眠。
    还是醒过来好些。敬砚姝默默的想。主少国疑,虽然她拿着陛下的圣旨,大可以垂帘听政培养小皇帝,但一定会有大臣以此为借口,试图扶持年长的大皇子图个从龙之功。
    甚至就是世家本身,说不定也会在三皇子和四皇子之间产生分歧。她虽有把握得到张靖亭的支持,基本上能镇压朝局,但是少不了要分出不少利益作为均衡,等到想收回时,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所以穆柏那个家伙,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呢。”敬砚姝忍不住扣了扣帕子,难得的烦躁起来:“这时候可是他进入朝局最好的时机!”
    ……
    被她念叨的穆柏从海州一路紧赶慢赶,此时已经赶到了京城。他化名玄极真人,鹤发童颜玄冠紫帔,带着一众弟子在京城空旷的大街上招摇过市,引来足够围观的目光后,敲开了张丞相家的大门。
    张靖亭已是两日两夜没合眼,才出得皇宫回府换身衣裳,听说有一道人求见,言自己有治疗天花的法子,第一反应便是被骗子偏上家门来了。
    摆摆手让门房打出去,门房小厮却是不敢:“那道人看着不像是假的,连咱们府上的细节都算的极准,还知道小人自幼丧母,五年前丧父,幸而苦尽甘来,不日就要结婚生子呢。”
    这倒是有些奇了。张靖亭暗自思付,骗子“无所不知”的把戏多是通过察言观色与信息搜集,可也不至于细致到他府上一个门房都了解的清清楚楚。要么这人是有真本事,要么就是有备而来,真对他存了什么算计。
    无论是哪一种,张靖亭都不敢大意疏忽,只得让门房将这位玄极道人请进府里。却也不至于第一时间就去相见,而是批了好几份折子,很是晾了那人一阵,才施施然换衣服去看个究竟。
    只到了花厅,他却是傻眼了。虽然来人换了身衣裳还染白了头发,可这不就是他当初的书童,被皇后娘娘送回老家学习的穆柏么?
    玄极真人似模似样的打了个稽首,将自己的来历介绍一遍:“贫道乃是瀛洲岛的修士,一年前随师尊入世修习,师尊夜观天象,见蓬星入北斗,又有荧惑守心之厄,料定中原必将经受疫病与刀兵之害。”
    张靖亭冷眼看他,静静听他胡说八道,脸色翻译过来便是六个大字:我信了你的邪!
    穆柏脸皮厚的很,只当没看到恩师鄙视的眼神,继续往下忽悠道:“贫道的师尊是出世之人,不可再沾染凡世。然帝星不可动摇,否则将受天谴之灾。贫道所学不精,花了一年时间才找到应对天花的法子,已在海州沿路试过,并这些随我而来的弟子,已是不再惧怕天花之毒,可作为护工照料病人,为大人助一份绵薄之力。”
    张靖亭截口:“你说你找到控制天花的办法?”
    这法子大约并不是他找到,而是敬砚姝教给他的吧。张丞相用头发丝儿都能猜出真相,却也没必要戳穿,只问道:“那京郊的病人可是有救了?!”
    玄极真人摇摇头:“若是已经发病,只能药物辅之,靠病人自身体魄扛过去。贫道的法子却是针对健康人的——大人可知天花之症,任何人一生只会得一次,若是让人沾染些许天花之毒,将毒控制在不危害健康的范围内,便可让人获得免疫力,再不用担忧天花的困扰。”
    换句话说,眼下的问题解决不了,但慢慢推广实施,却可以将天花之患彻底扼杀。张靖亭想了想,终是点头:“如今陛下病重,尚不得处理朝政,等陛下清醒过来,本相带你前去面圣。”
    至于皇后为何不直接将这些方法说出来,而是要靠穆柏转一道弯,张靖亭不愿多想,也无需多想。总归帝后一体,穆柏忠于皇后便是终于大庆江山,无论用什么名义,最后对百姓有利便是好事。
    玄极真人起身行礼,让弟子们交上各种册子:“其中有我等搜集编撰的治疗天花的药方,也有海州百姓接种牛痘后的身体健康记录。今次天花爆发,非止京城有,周边州府同样有零星疫情,以贫道的统计数据看来,接种过牛痘的志愿者里确实没有再次复发的。”
    直白的用数据说明问题,也是很敬砚姝的风格了。张靖亭忍不住出言提醒:“你既是个老道,就多说点儿玄之又玄的话作为伪装,好歹听起来是那么回事,免得被人当骗子。”
    玄极真人羞涩一笑,不好意思的低头:“实则也是很背过几十本道经的,只在大人面前总觉得自己无所遁形,并不敢随意哄骗欺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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