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大爷大娘指点央央。
小姑娘生得漂亮,直接找个人嫁了不好么?
和尚就远远跟着央央,看着她一路找了多家做活计的地方,酒楼不要,绣坊不要,就连浆洗衣服的地方都不要她。
小姑娘若是真的要找个活计,为何不把自己卖了去给大户人家当丫鬟呢。
就有好心的大娘对央央说道。
央央已经奔波了半天了,快五月的日头,晒得她小脸通红,抬袖抹一抹,额头都是汗。
决非跟在她的身后,默默去小摊贩处买了一份绿豆汤送去给她。
施主不用着急,慢慢来。
央央接过绿豆汤,神色黯淡:可是不快点的话,大师您离开了,我一个人该怎么办?
她低着头,是无比的失落。
和尚无言以对。
他总是要离开的,不会一直陪在央央的身侧。
最终,决非什么也没有说,只默默陪着央央连着找了三天的活计。
所有人都说,让央央直接找个夫家嫁了就是,央央扭头就问和尚:大师,他们都让我嫁了,去依靠丈夫,您觉着呢?
和尚双手合十,眉眸不动:施主自行决断就是。
他不能去替央央做任何决定。
更何况,他也无权。
只不过是偶尔的一个机缘巧合,才会造就如今的局面。
央央却静静看着和尚。
如果我说,我要嫁的话
她咬着唇,欲语还休。
和尚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央央没有说下去,扬起了笑遮盖了自己的无力,淡淡道:罢了,说这个又有何用。大师,我继续去城北看看。
平罗县不大,不少人都知道,有个刚及笄的少女身后跟着一个高大英俊的和尚,在找一个给女孩儿的活计。
牙婆就主动找上门来。
可真是个水灵的姑娘!十五岁的年纪,除了出嫁还真的找不到一个别的活计,可偏了巧,姑娘撞大运了。
那牙婆一来就上下打量了央央,嘴角止不住地笑。
家里是没有人了吧, 那牙婆不着痕迹看了眼在门口守着的和尚,笑吟吟对央央说道,我这头呢,有个大户人家的姑娘找个丫鬟,要求不高,人踏实心眼好,买回去就能做活儿的。只一条,要签了卖身契的,日后是一直跟着主子姑娘的。
央央咬着唇:您让我想想可好?
好是好,只是姑娘得好好考虑,人家只是路过,前一个丫头路上病没了,临时找个丫鬟的。这么好的机会可是日后没有了。
那牙婆想了想,又神神秘秘给央央说:听说那姑娘,是京城里的大户人家出身呢。
央央若有所思看向和尚。
决非守在门口,给她们留出了谈话的空间。他像是混不在意,并未关注里面。
送走了牙婆,央央请决非坐下,给他递了一杯茶。
刚刚那是个牙婆,来与我说,京城路过的一个大户人家的主子姑娘选个丫头,令我去呢。
央央试探着问:大师以为如何?
丫头?
决非出身王府,小的时候身边用过丫鬟,大一点了多是小子,也有几个嬷嬷。但是他母亲身板一直是用着丫鬟的,那些丫鬟分一二三等,伺候在他母亲身边。
丫鬟要做的事情就是伺候人,央央也要去伺候人么?
决非犹豫再三,谨慎地没有开口,默默看着央央。
央央微微一笑。
我打算去看看,毕竟我不是有大师一直照顾的。若是卖身做了丫鬟,主子姑娘仁慈,许是以后也能有个人照顾。
决非垂眸。
施主决定即可。
那京城大户人家说是主家姓连,姑娘很巧也在此间客栈落足。
嬷嬷,你说她会来么。
和央央所在的上房不同,这户人家住在客栈里单独分出来的院子。
主子姑娘叫做连月,侧倚栏轩,咬着唇绞着手里帕子,眉目含忧。
她从遥远的荆楚回来的途中,身边丫头病没了,在这个县上落脚的时候,可巧听人说,有个相貌端正的姑娘找活计,家中没人的一个小姑娘。
连月的嬷嬷就建议买个先凑合用着,签了卖身契带回家,成了就留着,不成了就打发了。
没料到外头说,那个姑娘长得漂亮,多亏了有个和尚一直跟着,才没有出事。
一个和尚?
连月就想到那个少女时期一直让她魂牵梦萦的男人。
起初只是因为和尚的身份让她想了想那个多年不见的人,后来在客栈,嬷嬷出去时无意撞见了央央和决非,一眼就认出来和尚就是故人。
连月不敢相信外面说的,那位居然会保护一个女子,寸步不离。
连月忍不住,自己去看了。
那是央央顶着大热的天出去,累得一身热气腾腾回来,用手扇着风跨过客栈的门槛。
紧随在她身后的决非熟门熟路去找了掌柜的要了一碗绿豆汤,又一把蒲扇,让央央喝着汤,自己轻轻给送着风。
他每一个动作都看着很守礼,甚至让人觉不出过度,就像是随手的动作。可偏偏就连月知道,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十分十分十分的上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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